严柘有全世界的爱,他愿意的话,他可以随时去招惹任何人,总有人前赴后继爱他。
解弋没有,才会错把严柘一时兴起,朝自己洒出来一点不值钱的情意,误读为双向奔赴。
这没什么好委屈,好愤怒。
严柘没有嘲笑他自作多情,没有指责他贪心不足,已经给他留了面子。
回到学校后,两个人就还这么处着。
严柘这学期又开始为毕业做准备,他多数时候都很忙。
又总在不那么忙的时候,他还是会主动找解弋,叫解弋去练功房里看他练功,也会关心解弋这学期要做的新课题。
在师姐师兄们逗解弋玩的时候,他又要出手干预,强调小师弟是他的个人所有物。
解弋不会为自己发声。他本来也没有想和哪个人走得很近。
严柘把人赶跑,也正合他意。
他只会悄悄在记了严柘坏话的小本本上添一笔。
严柘拒绝被他占有,又要画个圈把他圈在里面。这个讨人厌的脏东西,坏东西,烂东西。
解弋有着阴暗的猜测,严柘对那些星星眼看他的师弟们,大约也是如此,他让迷恋他的每个人都像解弋一样,为他快乐,也为他难过。
他心中挚爱的就只有舞蹈。
解弋早就知道了,艺术家不就是这样?就像他的妈妈,爱舞蹈胜过世间一切,她不再爱爸爸,也没爱过他。
现在,在唯一挚爱的舞蹈这事上,严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重大困难。
什么什么什么,看苍天饶过谁……前半句解弋给忘了。
总之严柘你活该。
谁还能不被自己的所爱折磨一下子。
你是严柘又怎么了,你也不例外。
“舞跳不好没事,慢慢来。”解弋道。
他也学到了嫡传师兄严柘的一些阴阳怪气。
他对两天没睡、形容略憔悴的严柘说:“不睡觉不行,你都变丑了,看起来就像个老头。”
严柘:“……”
解弋面无表情,心想我怎么这么扭曲,爱而不得就变成恶毒男配了吗。
即使严柘睡不好,满脸憔悴,也自有一种没睡好的憔悴美。
人脏心还坏,就是长得好。
回到排练室里,严柘在镜子前端详自己“沧桑”的脸,一位编导系的同学路过。
严柘叫住人家问:“我今天很丑吗?”
那同学也是毕业大戏的参与者,正为作品的瓶颈而烦心,见严柘这个罪魁祸首还有空在这里臭美,立即夸张地打量他,说:“是啊!你不会就这么去见crush了吧?人家没被你丑炸了?”
严柘的心态炸了。
解弋这没良心的小孩。
开学就对他又不冷不热了,事出有因,这也就罢了。
竟然还开始嫌弃他丑,还说他像个老头。
他这是为了谁才遇到这大山一样难以逾越的困难?是因为谁啊?
除夕他带解弋搭红眼航班,是到了柜台现买机票,解弋抢着自己买了。
在他家里过完年,他订返程票的时候,问解弋要了身份证。
“你不是说你十九岁?”严柘的手都要发抖了,反复确认着那行证件号码,说,“当时还说马上就要二十了?”
解弋那时正趴在严柘的床上看严柘的家庭相册,随口答道:“我们家那里都算虚岁,现在也过完了年,我就是二十岁了呀。”
也不能排除他秋天里声称自己“马上二十了”,多少是有装大人的企图。
严柘蒙了,东北老铁们这虚岁到底是怎么算的?
这也太离谱了。
他这个“人脏心又坏”的东西,决定带惹人怜爱的漂亮师弟回家过年,能是什么动机,还用说吗,当然就是要打师弟主意了。
邪恶师兄万万没想到,自称“十九岁”的师弟,不止长得像个高中生,也不止行为举止像个小孩。
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10月下旬的一天。
那时候解弋刚刚成年,还不到10天。
第12章 争议问题
有的人,表面是冉冉升起的舞蹈家新星,背地里是每天把算盘珠子拨得噼里啪啦响……自以为算无遗策的笨蛋。
除夕的红眼航班,严柘的算盘,从北京一路响回了家乡。
农历新春的零点钟声响起,乘务组送上了对乘客的新年祝福,辞旧迎新,过年好。
他们的航班正自北向南,飞过中原大地。严柘在机上穿云过月,开始了焕然一新的26岁。
那时严柘还不知道,如果按照解弋的算法,他可能就是27,甚至有可能是28。
他沉浸在即将要回家过年,以及拐到一个小男友带回家的双重兴奋里。
他对父母说了他要带“师弟”回去,也告诉父母,这位“师弟”绝不是别的那些普普通通的师弟,很特别。
特别好看,他特别喜欢。
他希望父母做好心理准备,防止他们过于惊慌,吓到解弋。
严柘的爸爸在电话里土拨鼠尖叫。
严柘的妈妈在旁边大声说,谢天谢地一定要去还愿。
这对父母还以为严柘这辈子都找不到这个特别的人了。
旁人青春期的小孩前赴后继去早恋,即便没有恋上,也多少会有心仪的人。
严柘完全没有。
他对恋爱这事一直就缺乏兴趣,没遇到过想谈的对象,和谁相处也没有火花。
问他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他也说不知道。和任何人相处,好像都远不如他独自跳舞来的有意思。
他也暗自想过,是不是就这样了?和舞蹈相伴过完这一生。
严柘第一次见到解弋的地方,就是后来,他最喜欢带解弋去的那间练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