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吻别(119)
强求过一次没结果,第二次就没意义。
他打开手机,和宋湜也的对话框在置顶的最上方,他们的聊天日期要追溯到两年前,宋湜也问他,这周来香港吗,他说来。
那个时候两人哪怕不在一座城市,他心里清楚,至少她是期待和他见面的。
后来他不得不逼自己去接受的事实是,比起他,她会更期待别人。
在她眼里,结婚之前的相处是他趁虚而入,结婚之后是她迫不得已的妥协。
从前她在伦敦谈了男朋友,他觉得这至少能够证明祝听白没住进她心里,至于其他的人,哪怕是有实质情侣关系的男朋友也不足为惧,他只需要开出一个足够诱人的条件,对方自然会离开,宋湜也没那么爱她那个男朋友,也不会很伤心。
他真的有一瞬间,以为所有危机都解除了。
祝听白在算计人心上,的确比他高过一筹。
人应该在什么时候死呢?应该在对方最在乎你的时候,最好在这段记忆快要被淡忘的时候死而复生,那时候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愧疚一起爆发,这世上再没有人能与之相比,所以无论谎言欺骗,都会被轻信。
祝听白出现之后,只在北京停留了半年,往后一直留在香港,即便是香港面临封关,他也没离开。
宋湜也在杭州散了两个月心之后,也回香港了。
他们在那座北回归线之下的南岛,他一人才是一座孤岛。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很久,终于拨去那个电话。
一年零三个月,四百六十七天,他又听见那个声音。
她会生气会撒娇的声音,到了这个时候,仅仅剩下一句冷漠的“怎么了”。
“宋湜也,离婚协议签好记得托人送过来。”
那头出现断了线的停顿,她的喃喃声很清晰:“这么快就三年了。”
三年了,在他的肖想之中,会有很多很多的三年。
她的“好”字没出口,被他的话生生挤了回去:“算了,我签好让人送到香港。”
还有两个月,他偷来三年,一定要是三个整年,哪怕只差两天,也算不得完整。
她也没反对,反正她心里签字只是个仪式,谁先签都可以,只要能结束这段婚姻,只要能彻底摆脱他,怎样都行。
宋湜也补了一句:“不用送到香港,我最近在杭州,你尽快让人送来吧。”
祝京南的声音让她没法挂电话:“你在杭州?”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一个更安静的地方:“是,出差。”
第62章 她永远学不会专心爱一个人
其实从怀孕开始,宋湜也就时常闷闷不乐,有时候会无意识地发很长时间呆,她能确认自己是期待这个孩子的,但是她好像没有能力无条件地爱一个让她的身体变得沉重、时而难受的人。
她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种感受,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与其倾诉之后受人质疑,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但是她自己消解情绪的能力没那么强,而且她意识到祝京南不信任她。
她倾注爱和信任的婚姻,另一半从始至终就不信任她,她自己都觉得这份爱可笑,一个人的爱究竟是什么样的,才能顶着这么深重的猜忌咬着牙走到山穷水尽。
也许祝京南说得对,她永远学不会专心爱一个人。
宋湜也终于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拥有一段互相信任的感情。
无望的情绪层层叠加,从她搬到北京养胎,再到坐月子,无名的压力化成一张织网的一针一线,将这张网织得又大又密,牢牢将她捆住。
她那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她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
盯着地图看了半天,最后选中了在北京和香港之间的一座南方城市。
她初次来到杭州的时候,江南刚刚入伏,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夏季,每天出门都要受体感四十度的高温折磨。
宋湜也让自己出汗。
她运动、健身,在大汗淋漓的时候想通了很多事情。
也就是那两个月,她觉得千帆集团的医疗系统可以把大陆的中心定在这座城市,董事会和风投经过考量决议,一致同意了这个决定。
将近一年之后,千帆医疗杭州分部初具雏形。
她这次过来,除了考察分公司的情况,还是因为受到蔡思言的邀请,出席一场时装秀。
蔡思言的公司起步不久就遇到了疫情,全球经济都因为疫情进入低迷状态,她的个人品牌面对的客户是千禧一代中产阶级出身的年轻人,疫情来临后客户消费需求大大降低,订单量骤减,私人工作室规模小,风险承担能力弱,不得不申请破产。
不过她的品牌在巴黎的青少年中也算是风靡一时,蔡思言因此受聘于一家奢侈品公司旗下的Z世代服装设计部门。
这一次的时装秀,蔡思言作为首席设计师之一参加活动。
发生在她身上的另外一件事,是她和周正霖分手了。
宋湜也一直以为他们感情很好,没有闪婚的消息传出来,想必是在好好培养感情,这次和蔡思言一见面,听说了才知道,他们一起去巴黎没多久就分手了。
周正霖提的。
宋湜也问为什么。
“他觉得我不够爱他。”蔡思言穿着酒红色西装,靠在可移动衣架上,她这些年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眼中的潇洒,“我承认了,而且我应该永远也做不到他爱我那么爱他。我当时答应跟他结婚,算是病急乱投医。”
宋湜也失笑:“你还挺坦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