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177)
日子安逸闲适,姚渊安静听着,在姚芙绵停下时候开口。
“芙儿,回去吧,不必担心为父,为父自会顾好自己。”
姚芙绵垂下眼,紧紧咬唇,许久不出声。
待她再次抬眼看去时,姚渊已经睡熟,嘴角带着欣慰的笑意。
翌日,姚芙绵终于主动提出。
“这两日便收拾行囊回洛阳吧。”
无论心中刘琰如何焦急催促,江砚依旧从容,并不在意刘琰如何火烧眉毛。
“若你不舍,可再多留几日。”
“足够了。”姚芙绵垂眼,“早些回去,早些处理完,也好早些安定下来。”
于是收拾好行囊后,二人便出发了。
扬州无战乱,也不会有人对姚府发难,凭姚府里的侍卫足以应付日常生出的情况,是以,那些原本留在姚府的江氏侍卫这回会跟着他们一同回去——带着卫国公府的聘礼。
这些聘礼的确该物归原主。
姚芙绵瞪了江砚一眼:“你倒是好算计。”
江砚平静道:“有备无患。”
*
锦竹在当初去幽州路上被江砚遣人先送回来,这回姚芙绵不想锦竹跟着,留锦竹在扬州替她照料姚渊,若有情况好及时告知她。
因此,此行姚芙绵只熟识江砚一人,那些离乡的愁绪对着江砚说不出口,只能独自消解。
随着离姚府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姚芙绵才终于忍不住,揪着江砚衣襟低声啜泣。
江砚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并非一去不回,待朝堂局势稳定下来,我会陪你再回来。届时可待得久一些。”
往后的事谁能确保万无一失,比起得空回来,显然是待在扬州更好。
姚芙绵不禁有些动摇了,仰起一张满面泪痕的脸,红着眼眶问江砚:“我能不能不嫁你了?”
听到这句话,江砚原本温雅的面庞顷刻像覆了层冰霜,语气也似冰天雪地的风一般刺骨阴冷。
“由不得你反悔。”
*
到了三月,春光明媚,经过战乱而变得荒芜的土地重新被种植上庄稼,地里随处可见劳作的百姓。
江砚时不时会带姚芙绵骑马,或是去瞧田埂里五颜六色的野花,或是去够树上新长的翠绿嫩芽。
二人回洛阳的路途很顺利,路上并未遇到什么阻碍,再有两日便能瞧见洛阳城门。
春日的日光暖融,既不似冬日凛冽,也不似夏日燥热,很适合小憩。
马车车窗帘子被风吹起一角,和煦的春日倾洒进来。
纠缠过后,姚芙绵困乏地枕在江砚膝头,闭眼惬意地享受这一刻的安宁。
她嗓音困倦,慢悠悠地说着:“关于我们二人的事,你要先去与府中长辈说清楚,尤其是大夫人,将事情都解决好。若是府中有人因此来找我的麻烦,我可饶不了你。”
江砚长指穿过她乌黑浓密的发丝,轻柔地抚摸,应声说好。
姚芙绵意识逐渐消失,沉入睡梦。
身前人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江砚望向车窗外碧蓝的天空,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晦色。
*
当初江府众人亲眼瞧见姚芙绵上了回去扬州的马车,而江砚更是在此之前去了幽州,因此当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回来时,众人惊愕不已。
尤其是江砚下了马车之后,伸手去扶姚芙绵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姚芙绵举止自然不能与江砚太过亲密,在下了马车之后立刻收回自己的手,也不管江砚是否不满。
大夫人知晓后,派人传话,先是欢迎姚芙绵做客,并不过问她的来意,而后让她先好好休息。
江砚则是直接被侍者带去见大夫人。
“我晚些再去找你。”临走之前,江砚捏了捏她手。
“你快去吧。”姚芙绵扫一眼那些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打量的目光,催他。
姚芙绵依旧是入住琉缨院。
江馥听得姚芙绵回来的消息,立刻过来琉缨院找她。
“芙娘,你又……”意思到这话又些许不妥,江馥改口道,“你回来了,我很高兴。”
自姚芙绵离开后,又逢发生战乱,城中贵女或是被家中勒令不可外出,或是忙着筹备婚事,江馥已许久邀不到人可与她谈话说笑。
姚芙绵轻笑道:“馥娘,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不好。”江馥叹气,“非常不好。”
“发生何事?”
江馥将母亲催着她成婚的事说了。
“……那陈家的二公子虽算得上一表人才,但性子未免懦弱了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我娘还总在我面前称赞他的才识……”
江馥埋怨时,姚芙绵只安静听着,时不时宽慰两句。
“对了。”自己的烦恼倾诉完,江馥才想起来问姚芙绵,“你可是与我堂兄一同去了幽州?”
姚芙绵当初回去扬州,江馥为此不舍许久。后来幽州有难,听得江砚献城时身边还带有一女子,江馥立刻猜到那人是姚芙绵。
只是不知为何原本该回去扬州的姚芙绵会与江砚去了幽州,二人还一同从扬州回来。
“此事说来话长。”说起那日之事,姚芙绵还有几分幽怨,“同行之人都是表哥的人,他们趁我不备将我另带去幽州。之后的事,正如外界传的那样。”
江馥吃惊不已。
她所熟识的江砚,待人温而有礼,谦逊又大度,江馥如何都想象不出他逼迫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