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70)
实则,她根本不曾对他动过一分真心,不过都是误以为与他有婚约,想要接近他与他定下婚事才如此。
她从前对他说的那些表白心意的话,都是她哄骗他的。
只怕姚芙绵在他面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她的委屈求全。
是以如今婚约换了人,她才立刻甩开他去到宋岐致身边,言笑晏晏。
江砚想起那日姚芙绵被宋岐致抱下马时发出的清脆笑声。
可为何偏偏在宋岐致面前如此开怀。
姚芙绵说过她在他身边最欢喜,可她不曾在他面前那般笑过,连这也是她的谎言。
而她在宋岐致面前无需伪装,都是发自内心的欢乐。
她分明从心底认为他古板无趣,巧言令色地令他对她动心,好达到自己的目的,如今再将他当作一颗无用的棋子丢弃掉。
好一个姚芙绵,竟将他耍的团团转。
*
大夫人说过让姚芙绵暂且将江府做母家看待,会替她出面谈妥与卫国公府的事宜,是以大夫人也得知了此事,已经去命人算一个良辰吉日。
似乎所有人都为这事高兴着。
姚芙绵如今在江府继续住着,但她一成婚后便会离开江府,江馥每每想起此事便会感到一阵烦闷。
她与姚芙绵交谈甚欢,从未见过她这般好相与的女郎,不由得心中不舍。
姚芙绵宽慰道:“馥娘莫要不乐,我会时常来看望你。”
江馥这才好受些。
她想起江砚,想到姚芙绵这段时日都与宋岐致待在一处,如今都开始算吉日,不知江砚心中会如何想。
转念一想,如此也好。
若是姚芙绵与江砚,必会遭到重重阻拦,如今这般也是各有各的姻缘。
然江馥完全料到江砚会来找自己,让他与姚芙绵单独见一见。
江砚面容是一如既往地温缓:“只是与她说几句话,不会如何。你可在一旁看着。”
姚芙绵有意避着他,他若是执意与她相见,只会惹她躲得更远。
江砚从未主动找过自己请求什么事,江馥几乎想也未想地应答下来。
何况她认为他们二人将事情说开对彼此都好。
于是,江馥当日便将姚芙绵叫去她的院落。
待姚芙绵到了之后,江馥让家仆都退下,再与姚芙绵坦白:“芙娘,是我堂兄要见你。”
姚芙绵微微一愣,就听江馥继续说道:“你放心,堂兄只是与你说几句话,我会在一旁看着,你……若不想说了,可随时唤我。”
江馥既如此说,姚芙绵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何况再躲避江砚只会显得她更加心虚。
她垂着眼应下。
江馥便走到一边,而后江砚从另一处走过来,他双手负在身后,步子从容和缓地走到姚芙绵面前,看着她,轻笑道:“芙娘,你怎的这几日都不敢见我?”
姚芙绵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嗓音闷涩。
“我知与表哥再无可能,见到表哥只会心中难受……”
江砚注视着她,在心中冷笑。
姚芙绵这几日有多快乐他可都看在眼里。
“我不是叫你同从前那般便可,婚约之事我会处理。”江砚嗓音寡淡,睨着她乌黑的发顶,“你的行为倒是与我的嘱咐相悖。”
姚芙绵抬起脸,眼尾已经泛红:“我已经与表哥说清楚……你我之前哪还有什么可能,不若早早断干净,免得彼此再受折磨。”
江砚神色漠然,姚芙绵这番撇清关系的话语在他意料之中。
他一手抬起,在姚芙绵面前摊开掌心,问她:“你可记得此物?”
姚芙绵看着他手心用干枯的草枝编出来的蝴蝶,反应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不是她曾经送过江砚的吗?未曾想到他居然还留着。
“记得,这是我送表哥的。”
江砚颔首,又问:“还记得你那时说过的话吗?”
姚芙绵不必想都清楚自己那时必定说了许多甜言蜜语,她在江砚面前说的话都大差不差,无非都是同他表白心意,让他知晓自己有多爱慕他。
她只记得那时自己与江砚赔罪,具体说了什么已记不清,仍是乖顺地颔首:“自然记得。
江砚唇角缓缓勾出笑:“所说均是出自真心?”
姚芙绵心下一凉,背后霎时冒出一层冷汗。她不禁怀疑江砚是否发现什么,可她从前表露情意时情真意切,江砚不该起疑心才是。
她重重颔首,低着头郑重道:“我不曾欺骗过表哥,我对表哥说过的话都是肺腑之言。”
她的嗓音已含了哭腔:“婚约是父辈定下,我亦是身不由己,不过是遵照父亲的意愿与宋世子结缘。从前对待表哥的情意都是出自我本心,只是看清局势,明白我与表哥再无可能,只好忍痛放下对表哥的情意,表哥竟因此怀疑我的真心,实在令芙绵难过。”
骗子。
江砚冷眼看着她哭诉。
姚芙绵此刻在他面前哭得有多委屈难过,与宋岐致待在一起时,便笑得有多开怀欢乐。
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她只怕是在心中庆幸与她有婚约之人不是他,不必往后余生都对着他这么一个迂腐无趣之人。
姚芙绵低着头,因此也未注意到江砚眼底加深的浓郁之色。
她还在小声啜泣。
“表哥白璧无瑕,洛阳有许多贵女爱慕你,芙绵也不过是其中最无足轻重的那个,如何配得上表哥。表哥日后的姻缘必定美满幸福,往后回想起来也会认为你我早日了断是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