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69)
江砚既对姚芙绵无意,更不会与她成婚,宋岐致从未认为过自己是在夺人所爱。
“这几日与她相处下来,我确实对她生出一些爱慕。”宋岐致道:“待我父亲回来我们便定下婚事,之后我会随她回扬州看望姚伯父。”
江砚平静地问:“你是要将这婚事坚持下去?”
宋岐致颔首。
“仔细说来我与她从前几回相见都是因你的缘故,该好好感谢你才是。”
江砚面上露着温煦的笑意,嗓音却如同冬日的寒冰。
“不必。”
*
自与江砚说开之后,宋岐致感到一阵轻松,去江府找姚芙绵再无顾忌,有时旁人还会对他露出一两声调侃的笑,他也全然不在意。
于是二人的相处机会便多了起来,宋岐致得知姚芙绵曾去看过一场打马球后,此后自己打马球都会带上她。
他在场上抢夺马球,姚芙绵便在看台上观看,他进球后会看向她朝她挥手,姚芙绵笑着与他回应。
待宋岐致赢了马球赛从场上下来,同伴笑着推搡他几下,宋岐致任他们调侃,意气风发地朝姚芙绵走去。
“如何?”
姚芙绵笑着夸赞几句。
江显亦喜好打马球,此回与宋岐致是在不同阵营,他输了球。江馥与姚芙绵同来观看,自是不能让自己兄长落於下风,于是大肆地夸赞江显一顿。
江显有些无可奈何,心中并不如何在意输赢,与人告辞后便要离开。
姚芙绵是与江馥江显等人出来的,自是也要同他们一道回去。
江显先回府换身衣物,晚些时候还要跟人出去吃酒,于是他的好友暂且先跟着他回去。
待回了江府,瞧着时日还早,江馥便随同姚芙绵去琉缨院喂食那只白兔。
江显的几个好友在院里坐着等他,百无聊赖地谈天说地。
直到江砚走进来,他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江砚虽与他们是平辈,然为人太过板正不苟言笑,他们都无法像与好友相处那般去对待他。
此刻见了他,都如同在学堂上被夫子发现窃窃私语一般无措。
江砚不欲让他们拘谨,只将大夫人的话带到,让他们转述给江显便要离开。
只是在将要转身之际,某个熟悉的东西让他动作顿住。
那手中捏着草蝴蝶的郎君见江砚目光停在自己身上,语无伦次地解释:“等得无聊,编着玩儿的……”
江砚走过去,笑得文雅:“瞧着倒是有趣。”
这位郎君看江砚有兴致,不好意思地笑笑,想将草蝴蝶送给江砚。
江砚却是犹豫,为难地皱起眉,显然是想要却又认为不妥。
这位郎君看出江砚是真心喜欢,便道:“不值钱的玩意儿,随手编几下就行。说起来,之前姚娘子也认为有趣,收过一只。怀云兄莫要与我客气。”
第三十六章
江砚仍温浅地笑着, 接过草蝴蝶后与他道谢一番。
之后他并不久留,告辞离去。
他回到皓月居,才细细端详起手中的草蝴蝶来。
这与姚芙绵当初送他的并没什么两样。
若他没记错的话, 姚芙绵彼时说那是她捡到的。
原来是旁人赠予她,她随手拿来打发他。
虚情假意。
恐怕就连她那时说的无时无刻不在念想他的话, 都是为了应付他信手拈来的花言巧语。
江砚修长的五指收紧, 将草蝴蝶攥在掌心,眸色愈发阴沉, 犹如疾风骤雨前晦暗的天空。
*
宋岐致告诉姚芙绵, 卫国公几日后便会抵达洛阳。
宋岐致写信将他与姚芙绵有婚约之事告诉卫国公, 卫国公承认确有其事, 只是后来姚渊搬去扬州许久不曾出现在洛阳,卫国公不知他是否还想继续这门亲事,便未同宋岐致提及过。
如今得知姚芙绵为了婚事从扬州过来,卫国公道这是意外之喜, 待他回来便着手准备二人的婚事。
姚芙绵听完后, 由衷地笑了, 这是她等了许久的事,终于快要实现。
宋岐致是国公府的世子, 为人宽仁温雅,一表人才, 与他相处时他也待她很好, 是可托付之人。
姚芙绵对这门婚事没什么不满意的。
宋岐致清楚姚芙绵通晓音律一事,除了带她去郊外玩乐, 两人有时也会在江府里抚琴消遣。
就在那座宋岐致当初头一回听姚芙绵抚琴的水榭里。
只是这回两人都带了琴。
两人配合默契, 琴音相得益彰,时不时抬起脸对视而笑。
这是在东侧, 大房的家仆们经过看见了,甚至会驻足倾听一阵,而后说起他们二人的流言。
他身边的人附和两句,见到有一人于不远处走过来后,恭敬地喊一声“大公子”。
江砚面容平静地颔首,倒是他身后的肃寂斥责道:“在此不但偷懒还私议他人,是想挨家规不成?”
那两位家仆立刻求饶。
江砚则温声地让肃寂无需苛责。
两名家仆谢过江砚后立刻退下。
江砚朝水榭看去,清楚地看见姚芙绵纤纤玉手在琴弦上熟稔地捻过,琴音流畅悦耳。
与她从前在他面前的表现判若两人。
江砚恍然。
姚芙绵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一切不过都是她的伪装,她对他的献媚讨好都是为了接近他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