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76)
姚芙绵还在恼火江砚,此刻便毫不留情地贬损他。“兴许表哥高高在上惯了,享受那般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的感受,如今我不仰慕他,他便不肯了。”
宋岐致听完,更加感到匪夷所思。
向江砚示好的女郎不计其数,宋岐致还见过一些高门贵女对江砚使用若即若离的计策,然江砚从来不会因此对谁多看一眼。
姚芙绵见宋岐致不大相信,便委屈地落下两滴泪。
宋岐致见此,不再反驳什么,温声宽慰她。
姚芙绵轻声道:“我已放下表哥,今后只会将你放在心上。”
宋岐致听得心肝妥帖发颤,紧紧握住她手。
然高兴过后,却又浮上不安。
若姚芙绵所说是真,江砚的行为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在他心中,姚芙绵确实占据了一席之地。
此事变得棘手起来。
他并不想与江砚反目成仇。
*
宋岐致知早晨之事让姚芙绵不快,于是便带着她到处玩乐,总算将她哄得忘却烦恼之事,重新露出笑颜。
他送姚芙绵回江府时太阳已经落山。
五月的天,即便没有太阳也不算昏暗。宋岐致先下马车,再站在下边将姚芙绵抱下去。
姚芙绵双臂环住他脖颈,站稳后也未松开,双眼含着笑意,唇轻轻贴上他脸颊。
宋岐致双眼微睁,面上泛起热意,不由自主地笑了。
姚芙绵松手站好,微咬着唇,显然也是很娇羞。她想让宋岐致快些回去,免得待会儿天完全黑下来,却在触及他身后那人的身影时脸上的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
宋岐致看到她脸上的变化,回头看去,看见江砚,瞬间明白过来姚芙绵这般反应是为何。
她如今必定是怕极了江砚。
宋岐致将她护在身后,脸上笑意收敛了些。
心中有了猜测,如今仔细看来,确实不难看出江砚面色有些冷。
江砚看见了宋岐致眼神里的警惕,牢牢地挡在姚芙绵身前,姚芙绵则畏惧地躲在宋岐致身后,恨不得整个人都藏进去。
好似他是什么可怕的野兽。
宋岐致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警惕过头,但也未挪动分毫步伐,巍然不动地与江砚问好。
江砚目光从二人身上收回,淡声道:“既回来了,母亲正好有话要对你们二人说,进去吧。”
“莫怕,有我在。”宋岐致拍拍姚芙绵的肩,轻声哄劝。
姚芙绵这才松开紧攥住他衣料的手,缓缓从他身后走出来,与他肩并肩。
她垂着眼,并不看江砚一眼。
宋岐致一手牵她手,一手揽住她肩,以将她保护的姿态朝江府大门走去。他挡在姚芙绵与江砚中间,隔绝了江砚与姚芙绵接触的机会。
姚芙绵低头垂眼,依赖地靠着宋岐致,犹如暴风雨里需要小心呵护的柔弱花枝。
当两人从自己身侧擦肩而过时,江砚捕捉到姚芙绵唇角丝丝的笑意。
姚芙绵心中确实得意。
如今宋岐致已猜测到江砚对她心有觊觎,难道会袖手旁观吗?
显然只会更加护着她。
宋岐致背后乃是卫国公府,权势兴许是比不得江氏,但也不是能随便欺辱的。
如今她有了宋岐致的庇护,江砚也该有所收敛,最好彻底断了与她的心思,继续去做他高高在上的,江氏未来的家主。
第四十章
“圣上已任命我南下平乱。”
错过几步后, 江砚蓦地出声。
只是不知他这话是对两人中的哪一人说的,亦或是二人都有。
宋岐致与人和善,不曾与人交恶, 何况江砚还是他自幼相识的好友,做不来不理人的行径。闻言步子一停, 回头关切问道:“何时启程?”
江砚转身, 目光平静地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就这几日。具体尚在商榷。”
南边起乱一事宋岐致有所听闻,但并不知确切如何, 只是竟需要江砚出手, 多半较为严峻。
江砚在朝中颇有声望, 与其他尸位素餐的臣子不同, 替圣上出谋划策解决过许多麻烦,时常被委以重任。
宋岐致又想到父亲这次回来对自己的耳提面命,想让他尽快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
“既如此,你多保重。”
江砚“嗯”了声应下。
姚芙绵低垂眼睑, 内心暗自窃喜。
江砚南下平乱, 离开洛阳后, 便再不能搅乱她与宋岐致的婚事。
往后,她与江砚再没什么干系, 从前的纠葛也会随日子的流逝逐渐消散。
思及此,姚芙绵抿了抿唇角, 压下笑意。她悄悄抬起眼, 却不想正好对上江砚的视线,仿若心中所想被看穿, 她颤了两下眼睫, 立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柔声催促宋岐致。
“宋郎, 再晚些天就暗了。”
宋岐致这才与江砚告辞,牵着姚芙绵的手去见大夫人。
*
大夫人要见他们二人,正是想问他们二人对婚期的看法。
今日是五月初二,婚期定在七月初十。
“婚事确定下来,芙绵也需回一趟扬州将此事告知你父亲,一来一回耗费不短时日,待你回来,这吉日正好。”
江府会替姚芙绵操办好婚事,但她家中人最该知晓,也可趁此机会得到亲朋好友的祝福。
姚芙绵笑着轻声应是。
婚事确定下来,她终于可以回扬州见阿父。
宋岐致自然也对这个安排未有意见,天色已晚,大夫人让他早些回去,她明日会同卫国公说清楚,将吉日定下,之后便是着手准备请帖,以及婚事诸项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