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良缘(94)
江砚在丹阳与周璞有所接触过,对周璞行事该有一些了解。
“确实过于巧合,只是并无线索,无法断论。”
比之宋岐致的焦急,江砚的反应可谓从容。
宋岐致很早之前便清楚江砚冷清的性子,便是他从前对姚芙绵存了几丝心意,但经过这段时日,也该消散。
如今于江砚姚芙绵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不值得他费心神。
“若你们当时可一并回来便好了……”
宋岐致面色痛苦。
姚芙绵在给他的信中所说,她担心赶不及婚期,想要快些回来,而江砚有宣城的事尚未处理完毕,不知要到几时,她便不等他一道。
竟是如此阴差阳错。
同时宋岐致也在心中自责,若他没有选择御史台,而是陪同姚芙绵回去扬州,或许姚芙绵也不会被人惦记上。
今日是七月初二,离他们婚期不到八日。姚芙绵的婚服已赶制好,她还未来得及穿上试身。
江砚看着宋岐致,颔首认可道:“若是一道回来,兴许便不会是今日这般局面。”
宋岐致离开后,江砚去向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问过几句江砚在宣城的事,接着说起姚芙绵失踪一事便怅然地叹息几声,而后拿出一名册,语重心长道:“这是母亲为你挑选的,洛阳正适龄的女郎,你瞧瞧哪位合心意,改日母亲替你上门去说亲。”
江砚目光不曾看过一眼那名册,恭敬地垂首行礼。
“母亲不必再为孩儿操心,孩儿心中已有想要娶为妻子的娘子。”
大夫人惊讶,连忙问道:“是哪家的小娘子?”
“尚且不能告诉母亲。”
大夫人皱起眉,不告诉她,她如何去说亲?江砚既如此说,只能表明他心中那人,无法令大夫人满意。
大夫人瞬间想到一人,脸色立刻沉下去,不悦地开口:“怀云,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的婚事,岂可容你儿戏。”
江砚道:“孩儿自然清楚。”
大夫人眉头蹙得更紧。
她在江砚离开洛阳后就写信去劝告他,不想他还是未放下姚芙绵。
“难道芙绵的下落……”大夫人想到什么,当即怒斥道,“怀云,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江砚知事懂礼,大夫人极少为他操心过,关于他的行为举止早已被规划好,只需按轨迹进行即可。
如今他却为了姚芙绵忤逆自己的母亲。
何况姚芙绵已与宋岐致定下婚事,若是让人知晓是江砚暗中将她带走,如此品行不端的举动,必然会破坏他的名声,让江氏都连带着蒙受耻辱。
大夫人心中怒火燃烧,说不清是因为江砚的糊涂,还是江砚对她的反抗。
大夫人如何责骂,江砚都不为所动,不曾开口辩解过一句,也不改变自己的心意。
大夫人见他如此,缓缓叹了口气,恢复仪态,说道:“你如今糊涂,母亲管不了你,待你父亲回来,再让他好好说说你。”
闻言,江砚只是垂下目光,与大夫人辞别。
*
姚芙绵不知此处是何地,只要她一问起有关的话或是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侍女便会像哑巴似的缄默不言,待她问起其他事,才会回应。
她在此待了三日,除醒来那日见到江砚,而后都未再看到他。
眼见着她与宋岐致的婚期越来越近,却还是离不开这间屋子,姚芙绵心中越来越焦躁。
到了七月初五,她才又看见江砚。
“表哥……”
姚芙绵一见江砚便跑上去,抓着他的袖口恳求道:“表哥,我想回去……”
江砚说着上次离开前说的话:“眼下还不是时候。”
他的嗓音温和平静,姚芙绵听得心中发冷,最后忍不住又小声啜泣。
她哭得哀怨可怜,期盼江砚能够怜惜她放她离开,可当她抬眼看去的时候,却见江砚好似早已猜到她的伎俩,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姚芙绵的哭声顿时变得真切几分。
待她哭够了,江砚才将手中的书信拿到她面前,言简意赅:“郑源写与你的。”
姚芙绵赶忙接过,睁大眼一眨不眨地看起来。
待她看完,心中更加感到绝望。
周璞在她离开扬州后不见踪影,她又与周璞有仇怨,任谁都会怀疑是周璞掳走她。
而江砚这个光风霁月江氏高高在上的长公子,她又与他错开回洛阳,最是清白,不会有人起疑。
刹那间,姚芙绵想通什么,不可置信地问江砚:“周璞逃狱一事,是否表哥所为?”
姚芙绵的一些算计算不上高明,但此刻也不算太笨。
江砚笑了笑,并不否认。
“不错。”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周璞,江砚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除非江砚肯放过她,否则不会有人知晓她在此处。
或者,找到周璞的下落。江砚既对周璞做手脚,只要发现周璞的逃狱与江砚有关,兴许宋岐致便能猜到她在江砚这里。
江砚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提醒道:“周璞不会再出现。”
永远都不会。
姚芙绵眼睫颤动,又开始掉眼泪。
只是如今她即便是哭花脸,都不能惹得江砚对她心软分毫。
书信被她眼泪洇湿,江砚抬手替她擦拭,嗓音轻柔得如同对待情人的耳语。
“芙娘,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什么都会满足你。”
姚芙绵连连点头,不敢说半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