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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月(124)+番外

作者: 风里话 阅读记录

三日后,乃用过无数膳食,根本已无从查起。

大长秋接过,转身奉给女帝。

女帝抬手握住。

“别用宴上的任何东西,哪怕是师父给你,新妇给你的。那日太多人经手,任何东西都不得入口。”

这是苏彦在这之前与江见月强调的话。

这会,苏彦抬眸看她,正好与她四目相视。

江见月冲他微笑,掩袖饮下。

苏彦见她掩袖,便放心笑了笑。

桓越见酒盏已空,亦是欢笑。

江见月看堂下一对新人,更是面添欢愉。

接下来便是华堂三重礼。

拜天地,高堂,与彼此。

“师父!”第二重礼结束的时候,高坐在堂的少女突然出声唤他。

她的声色里带着无法抑制的疼痛,隐忍中呻|吟,击上苏彦耳膜。

苏彦心脏抽了下,猛地抬头,却见她已经离座,双目涣散,正摇摇欲坠向他走来,唇口张合间,还在喃喃唤他。

“师父……”

大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溅在他衣襟和面庞上,她在他面前倒下去,伸出的手从他袖摆擦过,没有抓住一片袖角。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43章

满堂哗然。

殿中有急唤陛下的, 有传医官的,有抽刀拔剑护驾的。

混乱中,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夷安, 只一把扣住了严妆华服的新妇,厉叱,“酒中有毒? ”

“不是妾!”桓越比任何人都震惊,扑向苏彦, “七郎——”

然她口中的“七郎” ,这日与她大婚的郎君,昔日替她挡箭的男子,这一刻怀中抱着的是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女,留给她的话是, “此处全由长公主做主!”

来不及送回宫中救治,就在丞相府苏彦的寝房中,不多时,整个太医署并着府中医官都齐聚于此。

太医令往来匆匆,给她搭脉验毒,喂药催吐。

一根根银针扎下去,一盏盏药灌下去,她口中浓黑的血一口口吐出来,不知喂了多少,只见阖目的少女已是满头虚汗,无有自己神识,只是被反复强迫着用药,被药性催逼着呕吐,直到血液里黑色退去,然人还是浑噩着,如一条失水的鱼,软绵绵陷在卧榻里,喘息声若有若无。

若非还有太医监的话,只当她就要这样离去。

太医监搭着脉,手抖话亦抖,道是,“陛下毒素清除大半,这会暂时稳住了。但因脾胃弱症,眼下灌不得药了,最好是寻到解药!”

随他话落,寝屋静了些,医官或熬药,或配方,或商拟方子,三五成群退去偏殿中。

已是亥时人定时分,距离婚宴过去两个多时辰。

苏彦这会一颗心才重落回肚子,觉得有些冷。原是后背淋漓冷汗黏湿了中衣,半日贴着皮肉自然不适。

他坐在榻畔,缓过一口气,久凝少女面庞的目光慢慢偏移,落在她未被锦被盖住的手上。

手背青筋抖动,细白五指曲卷,攥着他一截大红的袖角。

是何时攥上的?

华堂倒下的一刻,她唤他师父的时候,苍白的面庞上还带着笑,张开的五指伸过来,似作最后的挽留,似作本能地求救,又似要抓一把生命中挚爱的东西……

却是手中空空。

只有轰然倒下去的身躯,碎裂的冕冠,一头跌散的长发,和刹那间开在他足畔的黑红色的血花,以及那绝望又悲凉的眼神,欲说无限话,到最后汇成一句“你为何不要我?”

是了,那是她被他抱起,在他急唤“皎皎”二字间,撑开的一息清明,问“你为何不要我?”

如此抓住了他衣袖。

在被施针灌药的漫长时刻里,在他被医官推去一旁守候的时刻里,她的这只手便攀在卧榻摸索,直到无力做出动作、挪移不了半分,张着五指垂搁在榻沿上。

是他自己走上去,将袖角放入她掌心,帮她拢住了五指,直到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即将平旦。

苏彦的眉宇松开些,面上多了些笑意。她显然恢复了一些力气,以至于将他的袖角攥得愈发紧了,扯动他衣袖,唤醒了浅眠的他。

齐若明闻声进来把脉,告知确实有所好转。未几方桐亦进来,告知了天大的好消息,道是已经从毒药中寻出了组成成分,不是太难的毒,解药很好调配。

苏彦彻底松下一口气,只问那如何还不清醒。

数位太医令看法基本一致,都道是陛下身子太虚之故,尚需将养。

之后又确认可将人挪动,遂更衣盥洗后,苏彦亲自送人回宫中。着太医署看顾,羽林卫严护,自己去处理桓氏处剩余的事。

奈何小姑娘昏昏沉沉,一直喊他,竟也脱不开身。

于是索性将椒房殿正堂临时做了办公处,传各功曹、主簿来此回话,论事。

*

若说以兵甲暗除桓氏,并不难。

但桓氏这桩案子需得公审,

首先是华堂之上已经三验酒水无毒,若只因桓氏女向天子敬了一盏酒,就说毒是其下的,实在牵强。

而公审,将案子变得复杂,需经过种种程序。桓氏亦是绵延百年的世家,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加之苏恪念与家主桓起尚有一女,亦作援声;桓氏女尚是丞相即将过门的新妇;种种关系牵涉其中,可知这桩案子的审查难度。

却不料,廷尉赵谨一击而破,从昨日傍晚婚宴到这日下午,不过一昼夜间便已摧枯拉朽审查完毕。

缘故很简单,首先桓越乃最大嫌隙人,入廷尉府脱衣卸簪待审。还未到提审,只在搜查她周身饰物时,便在她护甲之中发现了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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