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只需要上个论坛,自有课代表讲解。
不过这点信息差也不会持续太久,所以得赶紧行动。
结果才出驿馆,就有一个面目平平无奇的中年文士凑上前来,拱手问道,“敢问可是唐一唐长史?”
“我是。”唐一有些狐疑地看着他,“阁下找我有事?”
“不是在下,是我家东翁京兆尹郗公有几句话想与唐长史说。”中年文士非常客气地道,“只是他不便现身于此,只好让我过来。”
他说着,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巷,意思是人在那里。
“京兆尹?”
唐一虽然不认识此人,但昨天已经在直播间和论坛上看到过很多次了,就连史书上关于他的寥寥几笔记载,也已经被无数人翻出来揣摩研究,并且盖棺定论:不是坏人。
他一大早来找自己,肯定也是为了那些案子,听听也无妨。
想到这里,唐一爽快地点头,“走吧。”
中年文士没想到她这么干脆,怔了一下,才转身引路。
小巷子里停着一辆马车,唐一上了车,就看到了坐在一侧的郗士美。
他看起来像是从古代的文人画里走出来的形象,面容和蔼、气质洒脱,颌下还留着一绺半长的胡须,就算坐在马车里,也有股野逸的气质。
两人打过招呼,唐一在对面落座,正色问道,“不知郗公找我何事?”
郗士美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取出一本奏折,递了过来。
唐一接过、打开,然后越看越差异。
因为郗士美这封奏折,完全就是她的大唐嘴替,把她想要告御状的内容都写出来了不说,还精心雕琢过用词,比她的大白话典雅多了。
所以郗士美确实不用再说什么。
再多的巧妙言辞,都不如这一本奏折来得有说服力。
他是来找盟友的。
郗士美作为京兆尹,也有心整顿长安城里的乱象,恢复治安。不过要做到这一点太难了,因为掣肘他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整个大唐最尊贵的那一批人。
这回天兵的出现,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
但他估计也怕回头事情闹到皇帝面前,天兵又缩头了,所以在递上奏折之前,还要来打探一下她的态度。
见她看完,郗士美便道,“唐长史若无异议,这封奏折立刻就能递到御前。”
唐一没有立刻开口,将奏折小心地折好合拢,放回原处,这才抬眼看向郗士美,语气郑重地问道,“郗公不怕吗?”
郗士美反问,“唐长史怕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唐一笑道,“就算郗公不来,我也是要进宫的。”
郗士美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收敛住了,问道,“唐长史不需要问过你家雁帅的意思?”
他这一趟过来,只是想要唐一的一个态度,没想过事情能迅速解决。这种事,拖上三五个月都是等闲,那时候,雁来也到京了。
唐一这时候倒是很自信,“犯事的又不是天兵,就算雁帅知道了,也只会按照规矩来。”
郗士美眸光一动,问道,“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都一样。”唐一脸上仍挂着从见面起就一直维持的笑意,声音里却似是带上了几分逼人的锐意,“长安城的规矩,不就是权贵说了算吗?来头越大的权贵说话越管用。那就来看看,我们雁帅够不够权、又够不够贵,在陛下面前能有几分脸面?”
陛下肯给这个面子,那长安城的规矩,就是天兵的规矩!
要是不肯给……
陛下应该不会这么想不开吧?
别说是郗士美,就是因为不太放心而一直在实时追踪唐一动向的雁来,都给她吓了一跳。
我是让你按照规矩来,但是没有说过这么嚣张的话吧!
你知不知道自己放狠话的样子很像反派啊?
……
众所周知,头痛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在郗士美念头通达,不再因为诸多案件而发愁之后,这份头痛就被转移到了皇帝李纯身上。
李纯确实很烦,难得今天没有朝会,朝中也没什么大事,他能放松一下,正准备处理完日常政务之后,就跟后宫美人一起泛舟太液池上,享受一番晚秋风光,结果还没想好要召幸哪一位美人,就突然被打乱了所有安排。
偏偏还没法发脾气,因为事情确实不小,也确实不是郗士美一个京兆尹能够处置的。
何况他这边才看完郗士美的奏折,那边安西军的使者也来求见了。
李纯有种脖子上被人架了一柄刀,逼着他赶紧处理好此事的感觉,心情更是十分糟糕。
皇帝不高兴,那所有人就要跟着不高兴了。
于是不多时,不仅涉事之人尽数被提了过来,就连牵涉此事的长安权贵们,也全都被召入宫中。
这些人一步落后、步步落后,直到进了宫门才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事,而现在,想要做什么显然都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心里其实是有些惊慌的。
说起来,自从天兵进京之后,就闹得整个长安城不安宁,那股气焰也看得长安城中的这些权贵们很不顺眼。毕竟以往一直都是他们横行无忌,哪有人敢在他们面前如此锋芒毕露?
就算安西军如今是个让朝廷都要头痛的藩镇,那她的大军也远在万里之遥呢。
便是当年的韦皋,手下的人进了京城,也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安西军如此不懂事,这些人中确实有一部分,正思量着该给天兵立一立规矩,让他们晓得厉害了。
但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边还没开始行动呢,天兵居然就先动了。而且行动处处针对他们这些人,说不是故意的都没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