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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带着玩家在大唐搞基建的日子(766)

他神游天外,李夷简只能主动上前问道,“不知令君急召这么多官员前来,有何要事?”

雁来闻言,也收回视线道,“是有点事。我想,既然诸位有疑问,那还是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比较好,省得来来去去的打口水战,徒费功夫。”

说着看向梁守谦,“把折子拿下去让他们看看是不是自己写的。”

梁守谦捧着一摞奏折,挨个发了下去。

每个人拿到自己的那一份,都急忙翻开查看。其实能考上进士,入朝为官,记忆力好是最基本的要求,他们闭着眼睛都能复述出自己写了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逐字逐句地查看,琢磨雁来能从什么地方兴师问罪。

正看得入神,雁来忽然开始点名,“李逢吉!”

李逢吉浑身一颤,连忙出列,“臣在。”

“你在奏折里说,陛下与贵妃于私是夫妻,于公乃君臣。夫为妻纲、君为臣纲,于公于私,陛下病体未愈,贵妃却抛下宫中诸事去探视生病的母亲,既违忠信,又失礼教?”

听完她的问题,李逢吉反而冷静下来了,站直了身体,斩钉截铁地道,“是。”

“好,那我们就来辩一辩。”雁来说,“先说公,李给事中的母亲还健在吧?假设、我是说假设啊,假设你母亲现在重病在床,大夫说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李给事中是继续留在朝中效力,还是回家侍疾?”

“这……”这话让李逢吉怎么答?要是选择留在朝中,岂不是恋栈权位,不顾母亲死活的不孝子?

他声音干涩地道,“自然是回家侍疾。”

“原来你不是狼心狗肺呀?”雁来故作惊讶,“那怎么郭贵妃回家探望生病的母亲,就十恶不赦了?要说她是女子,民间也没有出嫁女就不许回娘家探望病人的规矩吧?”

说着,她还询问似的看向其他人。

众人默默低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看来是没有了,那难道是李给事中家的规矩?看不出来呀……”

“噗通”一声,是李逢吉直接跪下了,再让雁来说下去,他家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臣有罪。”他以头触地,咬牙道,“未查明情形,便信口妄言,臣愧为谏臣。”

“不急,还没说完呢。”雁来说着,讽刺地笑了一下,“论私,贵妃也,亦不过一妃妾耳,哪里来的夫妻,又说什么夫为妻纲?”

众人皆是一愣,没料到她竟选了一个如此刁钻的切入点。

按理说,妾的身份比妻更低,所受到的约束应该更严格,但与此同时,很多“礼”又是无法加诸于妾身上的,并非她们更自由,而是——她们不配。

当然了,规定如此,实际执行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了,何况郭贵妃也不是一般的妾,而是皇帝的贵妃,是有品级的命妇。

但要论品级,那就是“公”的领域,而不是简单的夫妻了。

何况郭贵妃身上还有一个最大的坑。

果然,不等他们开口,雁来又道,“若说违礼,我记得《大唐律》规定,以妻为妾者,当徒二年吧。你们身为谏官,天子公然犯法,倒不见有人上书劝谏,郭贵妃不过回家探望一下病母,你们却盯着不放,这难道不是欺软怕硬、畏强凌弱吗?”

李夷简自己也是走谏官这条路的,拜相之前还是御史台的长官,这时不得不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陛下登基之后,我等也上了很多劝谏陛下册立皇后的奏折。”

“结果呢?”雁来反问。

李夷简无奈,“陛下不听……”

“哦,”雁来笑了起来,“原来这些废话是可以不听的呀!”

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就是不听不看,假装没有这些奏折,做臣子的又能如何?这是事实,可是被雁来用这种语气说出口,李夷简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沉。

其他人也跟着额头冒汗。

雁来找到了对付臣子的、最有效的手段。

尤其是这十几个上了弹章的官员,他们都跟谏臣沾点儿边,风闻奏事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权力,谁都挑不出毛病,所以李逢吉来串联的时候,他们全都欣然答应。

谏官品级低而名位尊,就是为了让他们敢说话,现在雁来刚刚上位,他们当然也要刷刷存在感。

至于雁来听不听,他们其实也无所谓。

但现在,雁来将本该是潜规则的部分直接摊开了说,跟砸了所有谏官宪臣的饭碗有什么区别?这事传出去,他们的仕途就完了。

雁来还嫌不够,继续诛心,“国朝优待谏官,是为了培养清正骨鲠之气。现在骨鲠之气没看到,倒是养出了一群沽名钓誉之徒,弹劾并不是为了正本清源、上谏君王、下察百官,而是为了给他们自己邀买名声,实在令人失望至极!”

这话说得很重,那十几个谏官膝盖一软,也跟着跪下了。

几位宰相虽然没跪,但也都跟着低下了头。

当然了,包括之前的李逢吉在内,他们跪的并不是雁来——雁来虽然在延英殿办公,但并没有坐正中间的位置,而是在东边摆了一张桌子,所以众人跪的仍然是代表皇权的那把空椅子。

但这毫无疑问是一种示弱。

……

不知道是不是触底反弹,李逢吉忽然直起身来,朝雁来拱手道,“臣自知有错,失了谏臣之体,然有些话不吐不快。母女之情,固是天伦,但贵妃既是宫妃,也不宜在外逗留,当尽早回宫、免生物议!”

“是啊。”李夷简也附和道,“贵妃虽然只是贵妃,却是崇庙皇帝亲自指婚的广陵郡王妃,后来又为太子妃,自非普通妃嫔可比,陛下如今病着,宫中诸事都赖贵妃操持,不可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