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湛(52)
荣湛早有预料,这个圈子不大,他应该认识。
果然,严锵告诉他:“你的老师。”
全名彼特-陈,美籍华裔,具有一定声望的催眠大师。
六年前退休来到绿国定居,机缘巧合下收荣湛为学生,荣湛能有今天的成就和学识,恩师有一定的功劳。
说起自己的恩师,荣湛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拜访。
他对严锵微微一笑:“倒是提醒了我,该去看望老师了。”
严锵对催眠大师很敬重:“替我问好,最近忙着办无头男尸案,不然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荣湛看出他的心思:“你是想探探口风吧。”
“哈哈哈..”严锵发出标志性豪爽的笑,“还是你最了解我,没办法,我是警察,有着该死的职业病。”
荣湛以水代酒,举杯示意:“职业病这个赛道上,咱俩可以PK一下。”
严锵莞尔:“行啊荣博士,别的赛道也可以试试,比如切磋两招,要不是小刘告诉我,认识你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是练家子。”
荣湛赶忙解释:“并没有,刘警官误会了,我当时完全是瞎猫碰死耗子,只能说...对手太弱。”
“你就别谦虚了,”严锵认真注视他的眼睛,“我知道你深藏不露。”
“随你怎么说。”荣湛无可奈何。
严锵哈哈笑:“玛德,赛马比不过你,擂台上一定要赢你。”
荣湛扶额:“我真的不行。”
闲聊片刻,厨师把煮好的两碗大馄饨端上桌。
两人都饿了,捧着各自的碗“呼噜呼噜”往嘴里吃。
“说真的,绿国不是没有先例,”严锵吃得腮帮鼓鼓,“你觉得艾米有没有可能出庭作证?”
荣湛用汤匙搅动碗里的馄饨,眼底浮现一丝不忍:“就算有,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严锵舔了舔嘴唇:“我不想西蒙斯那种混蛋逍遥法外,我只有这一个目的。”
荣湛垂眸,陷入思考。
严锵又悻悻地笑起来:“反正这案子现在不归我管,我干警察这么多年,凭经验,西蒙斯这种人如果真的被判精神病,用不了几个月他就能出来。”
荣湛声音淡然:“我们说的不算,要看艾米本人的意思。”
“那孩子...算了,说太多显得我冷血。”
“某些时候,”荣湛话音微顿,斟酌用词,“我们看待事情的角度挺像的。”
严锵来了兴趣:“哦?真稀奇,比如?”
“成功的战士是可以把情感和行为分开,他们需要确定目标,不带任何偏见或私心,冷静地干掉对手,心理医生进入治疗状态后,情况类似。”
“你是想说自己很理性?”
荣湛笑得不置可否:“同理心必须有,同情心不能多,太过感情用事会误判来访者的症状。”
“一样,办案讲究证据,不能只凭一股冲劲。”
“可是局长总埋怨你不守规矩。”
“他守,要不说人家能当局长呢。”
...
离开警局,刚好两点整。
荣湛打算直接去老城区看望陈教授,在线上买了一些礼品,他到的时候,快闪差不多也能到。
想了想,他又嘱托欧阳笠准备一份上等茶叶,路过咨询中心时送出来。
交代完毕他往出走,警局的露天停车场很大,院子里停满了车,他左拐右拐终于找到自己的车。
刚把车门打开,身后传来一声鸣笛。
荣湛回过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朝这边驶来,速度逐渐变慢,最后停在右边的车位。
车门从里头推开,一条裹在黑西裤的右腿率先落地,长而直,修劲有力,让人联想到白杨树的树干。
然后是一张俊美夺目的脸暴露在阳光下,整体气质极佳。
打眼一看,钟商和上次见面的萎靡不同,此时的精神状态良好,阳光在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氤氲出不一样的光。
“钟先生,”荣湛照旧先打招呼,客套的挑不出毛病,“您来这里办事?”
一句“废话”及时压在喉咙,钟商咽下口气,慢悠悠朝男人靠近。
清淡好闻的香气钻入鼻腔,这是钟商回味了一整天的味道。
他来到荣湛面前,保持两步远的距离,眼神轻慢肆意,却不让人反感。
荣湛注意到他手里的文档袋,猜测他是为了姐姐的案子。
“由你来做西蒙斯的精神评估?”钟商本来不想问的,总害怕听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是我。”荣湛眼神坦荡。
“哦,那么..”钟商心跳加快,犹豫要不要戳破。
荣湛知道他的心思,笑容极具安全感:“他有精神病家族史没错,但这不是他逃避法律责任的理由,心理评估和精神鉴定我已经交给检察官,开庭那天,我会作为检方证人出席。”
钟商咬住腮肉,眼底溢出几点晶莹,他忙低下头,掩饰此刻激荡心情,悲伤又高兴。
荣湛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钟商快速调整心态,恢复往日的漫不经心,他的目光轻轻掠过荣湛的脸颊,用手里的档案袋指了指对方的喉结,嘴角勾起揶揄的弧度:“昨晚陪在你身边的人肯定是猛男,他的占有欲很强,令人尊敬又专业的荣博士,小心他有暴力倾向。”
“......”荣湛摸了摸喉结,记起早上发现的痕迹,无话可说。
钟商恶作剧得逞般低低轻笑,没再说什么,越过男人径直往里走。
荣湛立在原地思考,片刻后,嘴角牵出一抹浅笑,不由转身看去。
走到警局门口的钟商同样朝这边回望一眼,小幅度摆摆手,有点吊儿郎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