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罗贝和她不太熟悉。
仅有的几次交流,也是在他决定要休学以后发生的。
一大清早,张燕匆匆赶到病房,素面朝天发型凌乱,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罗贝很不好意思,用手机给她打字:谢谢张老师,麻烦你了,很对不起。
“出车祸骨折,怎么会变得说不了话呀,”张燕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这里破了?还伤到了哪儿?怎么伤的?”
车祸的具体经过,罗贝全无印象。
他只记得自己沉浸在悲伤中不可自拔,一不小心撞到了电线杆,被路人关心后羞耻不已,快步离开。
中间的记忆断了一截。等回过神,就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手上和脸上留下了若干擦伤,都不严重,已经被护士精心护理过,只是因为贴着纱布所以看起来有点儿夸张。
“什么时候手术?我具体需要做些什么呀?”张燕又问,“你现在晚上没有人陪护,上厕所什么的要怎么解决?请护工了吗?”
她这一连串问题,就算放在平日,罗贝也来不及答,更何况此刻。
张燕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拧着眉在床边坐了下来,嘀咕道:“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呀。”
说完,见罗贝抿着唇一脸不安,她勉强着挤出了一个笑容,安抚道:“没事,我在呢。”
罗贝用口型对她说:谢谢。
张燕整了整外套,再次问道:“什么时候手术?”
罗贝在手机上打字:还不确定,在等通知。
他已经提前换好了衣服,现在身上除了一件倒穿的病号服外什么也没有。因为屁股一挪就痛,没法儿脱,最后连内裤都被剪了,现在是光溜溜的。
所幸盖着被子,上半身看不出来。
张燕的外套左侧胸口印着一只猫头鹰,眼神犀利,看起来酷酷的。
在她俯身看手机屏幕时,罗贝忍不住多瞄了几眼。
“我下午还有一个会,”张燕蹙着眉看了眼手表,“最近是期末周,事情有点多。”
罗贝不安又担忧。
却听张燕继续说道:“……要是拖到下午,我就可以不用去开会了。”
罗贝懵了一下,有点儿想笑,努力地忍。
身前突然想起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你的表情真奇怪。”
罗贝茫然地眨了眨眼,扭头看向了另一侧的病床。
那位老太太昨天主动同罗贝搭了几次话,始终得不到回应,有点儿闷闷不乐,晚上嘀嘀咕咕地抱怨了好一会儿,批评年轻人不懂礼貌。
罗贝在手机上打字,想要同她解释,奈何两人都躺着不能动弹,隔得太远,老太太看不清。
此刻两张病床之间的帘子半拉着,从罗贝的角度看不见老太太的上半身,想来对方应该也是一样的。
那还能是谁在说话?
正茫然着,病房门被推开了。
“早上好,已经起来了吧?”熟悉的男中音,让罗贝心头一喜。
他抬起头来,果然一眼见到了可爱兔兔头。
一旁的张燕瞬间站起身来。
涂白棠走到床边,主动同她搭话:“你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罗贝的大学辅导员,”张燕不知为何显得很拘谨,有些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又抬起手来捋了一下自己头发,面带微笑,“听说他今天动手术,所以……”
涂白棠点了点头:“能有人陪,那就方便了。我跟你讲一下大致的情况。”
瞄着张燕贴在身侧不安搓动的手指,罗贝心中忽地产生了一丝期待。
他从来没见过张燕那么扭捏不自在的模样。
一定是因为这颗兔子脑袋实在太不寻常了吧!总算有人对兔兔头表现出了应有的惊讶!
罗贝认真观察着张燕微微泛红的面颊,在心中嘀咕,这应该是在惊讶……吧?
第5章 兔性恋
交代完毕注意事项,涂白棠很快离开了。
张燕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目送他。待他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坐下时,她留意到了罗贝的眼神,面颊红得更明显了。
“这是要给你动手术的医生呀?”她对罗贝感叹,“看起来好年轻啊。”
罗贝拿起手机,期待地输入:他是不是很可爱?
张燕愣了愣,带着几分疑惑,把“可爱”两个字念了一遍,失笑道:“你要这么说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吧。但正常来说,他这种应该叫‘很帅’才对吧?”
是吗?
罗贝有点儿惊讶。
原来兔子毛茸茸又圆润饱满的腮帮子和长长耳朵,是可以用“帅”来形容的吗?
还是说,兔子有一套独立于人类的帅气标准?比如,眼睛圆溜溜、耳朵软绵绵就是帅气的。
不对,在这之前,难道除了自己,真的没有任何人觉得一个人类长着一颗兔子脑袋很不合理吗?
在自己昏迷期间,这个世界好像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化。
“哎,”张燕靠近了些,表情害羞又兴奋,“这个医生,他有对象吗?”
她的问题太突兀,罗贝茫然地摇了摇头。
张燕眼睛一亮:“没有?”
罗贝打字:我不知道呀。
他和涂白棠一共也就见过三次,除了病情没聊过别的。
再说了,见到一只可爱兔子,正常人应该只会想着要摸一摸,谁会关心兔子是不是有对象。
张燕若有所思,眼睛转了转,同他商量道:“有机会,帮我打听打听。”
罗贝不是很机灵的类型,但也立刻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张燕难道是一个……呃,兔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