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罕见,但也算情有可原吧!
他还愣着,隔壁床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涂医生是单身的呀!”
罗贝和张燕一同扭头看过去。
一只苍老的手拉开了两张床之间的帘子,帘子的老太太面容憔悴,但此刻双眼却透出一丝平日罕有的神采。
“小伙子,原来你不会说话呀?怎么不告诉我呢?”老太太说。
罗贝心想,我都不能说话了,要怎么告诉你。
“阿婆,你刚才说,涂医生是单身对叭?”张燕对此十分关心。
“是的呀,”老太太明显热衷于这个话题,“外表看不出来,涂医生已经过三十咯,不但没结婚,女朋友都没有的!”
“阿婆你怎么这么清楚呀?”张燕好奇。
“听那些护士小姑娘说的呀,”老太太抬手比划,“不过前几天医院的副院长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好像条件还蛮好的,说是和他很登对。也不知道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
张燕摸了摸下巴:“这样啊。”
“小姑娘你是不是看中他呀?”老太太笑道,“涂医生年纪轻轻就是副主任医师了,长得也拿得出手,看中他的小姑娘很多的。”
罗贝客观上没有插嘴的能力,在一旁安安静静听着。
老太太说话夹杂方言。罗贝不是本地人,琢磨了会儿,猜想这个“看中”应该就是普通话里“喜欢”的意思。
原来这世上的兔性恋还不少。
也不是不能理解,哪个女生能抗拒一只超大号可爱兔兔呢。
就在此时,方才那个略显老迈的古怪声音又一次突兀地响了起来。
“但是大家好像都没有发现涂医生是只兔子呢~”
是谁?罗贝四下张望。
病房里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旁人。
那声音继续说道:“那么明显的事,为什么只有你能察觉到呢?是不是很奇怪呀~”
罗贝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看到了张燕。
张燕正专注地和老太太聊着关于涂白棠的八卦,完全没有留意他。
罗贝视线下移,惊讶地发现她上衣上那只猫头鹰正与自己对视。
这东西原本是看向这个方向的吗?
正疑惑着,却见那猫头鹰图案仿佛动画似的张开了嘴,同时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怎么不理我?真没礼貌。”
是它在说话?!
罗贝呆愣了几秒,求助一般看向张燕和老太太。
那两人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猫头鹰的声音,依旧聊得热络。
猫头鹰眼睛左右来回转,抖了抖毛。
疑惑之际,护士走了进来,递给了他一些单子,要他签字,其中包括给张燕的委托书。
全部写完后,他便被连床带人推了出去。
张燕紧跟在一旁。罗贝扭着脖子观察,那只猫头鹰又变成了原本的模样,不动,也不吭声了。
被推进手术室时,张燕站在门口冲他喊了一句:“勇敢一点,加油!不要害怕!”
其实罗贝原本并没有害怕的意识。
方才张燕和老太太的聊天,他有听到一些。老太太和他一样也是髋臼关节骨折,但没有选择手术,而是保守治疗。
昨天一整夜,他时不时听到老太太痛苦的呻吟,忽高忽低,大晚上的,听着怪瘆人的。
罗贝也没睡好,但不是因为吵闹。
他完全感同身受,知道老太太有多痛苦。
伤在人体中段,等于上下身都几乎不能动弹,难受极了。好不容易犯了迷糊,无意识间想要换个更舒坦的姿势,立刻就会被痛醒过来。
涂白棠说,做了手术就会好。
罗贝对他无条件的信任,迫不及待赶紧开始。
只是这毕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经历,随着手术临近,他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听说麻醉起效后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的。可对于麻醉本身,罗贝莫名有些抵触和不安。
昨天在交流手术方案时,他把这样的想法告诉了涂白棠。
涂白棠安抚了他几句。当时是有挺有作用的,但一夜过去,好像开始失效了。
慌张来得突兀,且强烈。
进了手术室,里面比他想象中热闹很多,有不少人,都很忙碌的样子。
“叫什么名字?”一位也不知是医生还是护士的女性问他。
罗贝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一旁另一位男性替他答道:“他不能说话。”
罗贝赶忙点头。
那位女性改口问道:“你是罗贝吗?”
罗贝继续点头。
所有人都戴着口罩和帽子,对他这样的中度脸盲而言可以说是完全无法分辨,也不知其中哪些是之前见过的。
但他很确定,涂白棠不在其中。
兔子进了手术室,应该也是需要戴口罩和帽子的吧?
那他的两片长耳朵,到底要不要一并塞进帽子里呢?
罗贝非常好奇,左右转动脑袋,试图寻找,却无果。
见不到涂白棠,他更是静不下心。
方才那位女性替他连上了心电图,说道:“你心跳得有点儿快呀。”
罗贝抬手摸了摸自己心口的位置。
“怎么了,很紧张吗?”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罗贝立刻扭头看去。
同样戴着帽子和口罩,他却能一眼认出,毕竟涂白棠实在过于醒目。
罗贝在心中嘀咕,原来是要把耳朵也一起塞进去的呀!少了耳朵的修饰,感觉肉嘟嘟的腮帮子变得更鼓了,好可爱。
真是治愈人心。要是能摸一下,自己一定能放松下来。
罗贝下意识地对他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