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再查,尽一切力量,要快。”
倘若封泰珍坠马是人为,依孔彭的心狠手辣野心勃勃,向朝廷表示斩断与肃郡王联系的可能又有多大?
作为庆阳王朝八公之后,理国公柳家与其他几家不同,连续四代都没断中军中权柄,在军中的影响绝对比或后继无人或转从文职或失势败落的其他几家要直接得多,否则庆d帝也不会挑他来西北督镇西宁王了,只柳家在军中的人脉再怎么深广也插手不到后宅,一时之间也难以辨析消息的真伪。
“是。”来人又退了下去。
“主子,不管消息真假,我们要做两手准备。”幕僚一脸凝重地说道。
柳芳点头沉声道:“我知道,属于我柳家的死忠将士早已聚集,其他几家交好的也派人去接触了——只是一时之间还不能辨别能不能用……”
“明郡王登基在即,想谋逆只能赶在这个时间点之前,我们先将消息发回去,也好让京师那边有个准备;其次将这边的人手以点定面,暗里将能拢到手的兵力控制起来,明里巡防里再敲打一下驻地兵将,相信不是每一个人都肯将身家性命压上去做逆贼……”
最后一点其实在柳芳到达平安洲时就在做了,只是孔彭在平安洲当土皇帝久了霸道性子见涨,本来就不喜手中权利被瓜分,何况他暗里做的事并不能见光,自然要防着□□进来的柳芳了。
如果时间充裕,柳芳可以从辎重和军晌方面削弱和瓦解孔彭在西北的势力,然后凭军功和他妹妹在后宫的影响力取而代之。
然而时不我与,孔彭又不甘心就这么撒手将权利拱手让出去……
双方你来我往,都在抢时间进行一场生死博弈。
当消息传回京城,暴躁不安的肃郡王沉静下来了,而庆d帝则象征性地赐了些伤药补品前往平安洲,有心人都在等着,仿佛西宁王世子妃的好歹宣示着另一场硝烟的结果。
直至九月底,西宁王世子妃伤重不治的消息传来,整个肃郡王府陷入哀伤的海洋里,连向来柔韧坚强的江王妃都病倒在床不能治事。肃郡王提前将寿礼呈进皇宫,脸露哀恸地上折子请求万寿节规避,以免冲撞了喜气。庆d帝准了他的请示,又面色软和地安抚了他几句,仿佛对这个丧女的儿子多了几分宽容,言下之意也不严拘他在府里了。
裕郡王听后冷笑了几声,心中却是大为快意。比起肃郡王上承贤妃娘家在文人中的清名,下得西宁王在平安洲的十几万兵力,他的优势在江南,只是甄家一败,那些靠银钱权势拢起来的风光就没了,原先王子腾手头握着京卫二十万兵权时他在朝堂的兵事上还有几分影响力,可父皇一招明升暗降人员调动,不但京卫指挥史司他插不上手,连原先靠过来的那些将领也立时与他疏远了……老二那时怎么样?嘲笑他以权谋私搜刮江南油脂喂了一群猪……现在如何?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他还不是赔了一个嫡女。真以为孔彭那个老狐狸会赌上所有跟他一条道走到黑吗!
不过,快意之后沉郁之情又占据了他的胸臆。
一切都将便宜老四!
文不名,武不显。除了冷静自持,处处装出一副公允模样,他以前就没看出这个四哥有什么长处,不想大位竟落到他头上。凭什么?!
想起以前受父皇宠爱时的风光,封靖昊心中闪过一丝抽痛。那时母妃和他眼中的对手只有太子,二哥勉强算半个,而四哥……早已经被母妃打压挤兑得成了皇子里的边缘人,父皇对他还不如软懦的八哥和颜悦色。
先皇后……半个嫡子……哼,要说父皇是为了这个挑四哥做储君他可不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如今他想明白了,二哥是败在了西宁王头上,而他,是败在了甄家头上。
可他能不争吗?
母妃宠冠后宫,从小父皇就赞他聪慧,多次流露出叹惜之色,说他可为贤王。贤王?能坐上龙椅谁愿意屈伏于人?!倘无太子,他就是最好的储君人选。且他母子横行后宫十余年,不说其他兄弟,连太子也是明里暗里得罪了多次,不管哪个上位,他都没好日子过。
千算万算,没算到圣恩无定。
父皇难道不知道,他和母妃的野望,甄家的权倾江南都是他纵出来的么。
明明之前捧在手心,予取予求,却一转眼就变了。明明太子已经废了,大好的机会就在眼前……难道,父皇查清了太子无道的□□?想到这里,封靖昊手心一紧,如果是这样,父皇撇开二哥和自己挑了四哥就说得通了。
果真如此,也许他该考虑幕僚们的建议,与二哥八哥老十二他们联手……
父皇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其他儿子没有自保之力吧,毕竟最好的已经给了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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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会亲自过来。”徐媛娘高兴地拉着兰祯的手说道。
“你定亲我怎么能不来,又不是真的连门都不得出。”兰祯笑着接过东琴呈上来的锦匣往她跟前一推,“这是我给你的添妆看看喜不喜欢?”
徐媛娘近日得了许多添妆,特别是来自几个闺中好友的,不管是女红或是首饰都格外别致,因此兴趣极好。“姨母已经给添了妆怎么你和玉儿还送?”
“那怎么一样,我前儿小定你不也送了我几卷孤本和一个龙凤呈祥的长盘结么,我可喜欢了。这对珊瑚簪也不算多难得,只我的一片心意,你就不要推拒了。”
徐媛娘并不是小家子气的,点头打开了锦匣,果然见里头搁着一对手掌来长通体血红形如劲梅的珊瑚簪子。说起富贵人家的珊瑚盆两三尺的都有,这对簪子的稀罕之处在于簪子的节处都处理成了梅花状,而梅梢主枝末端还嵌了一颗龙眼大的银白色珍珠,十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