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箱子,里面挨挨挤挤摆了许多刻了空间拓展符纹的玉匣子,里面有的装着海底灵植,比如灵眼黑葡、伴生莲、紫兰藻等,有的却放着白海参、海马、蝓蛞等可入药的滋补海物;第二个箱子同样放着许多玉石匣子,里面装的却是各种不同颜色的螺珠,个个有龙眼大,比之珍珠还要难得,更别说它们都一般大小毫无瑕疵;第三个箱子放着各种海底玉髓和宝石,最小的都有鸽蛋大;第四个箱子放着大小不同,可图案造形却极为精美有趣的海中生物化石。这些化石有的已经完全化玉,有的则是某个部位化玉,没有极巧的环境机遇以及千万年的演变是无法形成的;第五个箱子放着两盆五彩斑斓莹光闪烁的珊瑚树;第六个箱子放的也是珊瑚,不过却是雕琢出来的两盆摆件,一盆是,珊瑚海石丛间腾挪着的章鱼、飘逸的水藻、跃水的鲤鱼……另一盆同样是海景,不过是以海蚌含珠为主题,周围同样有海珊玉髓布置、游鱼水母点缀,端的是生动活泼,精美非凡;第七个箱子放着珊瑚玳瑁贝壳宝石雕制成各种的杯盘碗碟等器具以及手镯簪环梳子等饰物;第八个箱子装的是水灵石——即水莹石,夜明珠的一种,大小比之苹果略大,有绿色、蓝色、橘色、红色、紫色、黄色、白色,颜色深浅不一。
这些东西,哪怕只其中小小一件,也是价值连城,想买都没处买。
不须解释,兰祯自然也明白,定是林赫林灿在回京途中另有奇遇,而这奇遇还是与水族有关,与自己有关。
比前头八口箱子略小些的两个红木箱子则全是些舶来的新鲜料子,有茜香罗、羽缎羽纱、雀金呢、洋呢、哆罗呢、姑绒、天鹅绒……以前要贡上的才有。
——想来这才是林赫林灿特地为她搜罗的。甄敏从江南北上时也带了大半船的盘绦锦、卉纹锦、云锦、织金锦、妆花缎……都是预备给她做嫁妆的,前儿还因为淘到了几块上好的氆氇而高兴了大半天。
想起这些,兰祯便觉得心中热滚滚地。
“嗯。”林赫点头道:“我们行船至钱塘时风雨大作,本该雨停了再走,只是我们心急着北上又仗着船大便说服了船家连夜行船。到了半夜,风越发大了,把船帆都折了,狂涌的浪涛一个有四五尺高能把船给抛起来……”
面对父母恨不得刮他们两巴掌的眼神,林灿讪笑着接口道:“也不是我们心急,实是北上的船只太多,路上我们就碰了好几回熟人,有程家的、桓家的……那晚与我们一样行船的就有陈叔叔家,这不是人多壮胆嘛,哪里知道到了半夜风雨不减反增,那般骇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黛玉急问。
“那时候船已经没办法保持平衡了,许多下人还有东西被直接甩进了江里,眼看着船也要被卷进风浪里时我听到‘咦’地一声,有个清亮声音道:‘那是林家的船。’另一个嗓音更浑厚些的便道:‘既与吾族有缘,且救他一救。’”
林灿又插嘴:“我也听到了。”
林赫接着道:“我那时已经被撞得七晕八素地还以为是幻觉呢,因为紧接着便眼前一黑失去知觉了。等醒来时发现整艘船停在了云层上,除了弟弟,船家下人都昏死过去,而掉进江里的箱笼物件却都神奇地放在了原来的位置。”
“我们正迷惑呢,就听到船板上传来哈哈笑声,一个清亮男音道:‘林家哥儿可醒了?’我和哥哥便走出舱门,一看,有两位身穿涛水纹长袍的男子正立在船头微笑地睇着我们。”
那两位男子,一位神色矜傲声音如刀剑清脆响亮的自称钱塘君,一位外形豪犷声音浑厚的则自称金大王,居太湖。他们对林赫林灿颇亲切,说与扬州西湖的水子芯伞
林赫林灿对自家大姐认了个湖龙王做义父的事情还是知道的,忙重新拜见,并感谢他们的救援。
钱塘君与金大王微笑道:“族人北上聚会,对凡间多有干扰,此不过稍作弥补。”跟着又邀他们作伴,等林赫林灿应下,那金大王便施一法,船就在天上行驶起来。
穿风拂云,偶至一地,还能看到其他水神行云布雨时作下的雷电,钱塘君金大王远远与之招呼,声音大若洪雷,林赫两人却不觉震耳,船也十分稳当。
林赫林灿见下界风雨不断,人物损毁无数,心中担忧,面上不由流露一二。钱塘君伸手一指其中覆水之船道:“命也。”
“若命不该绝又如何?”林赫挑眉问道。
“当如尔等。”金大王大笑,说道:“自有贵人相助,逢凶化吉。”
是啊,他们只是区区凡人,哪管得了这些天灾人命何时出现又该不该出现?所为因果有定,什么位置做什么样的事,越界干涉又无能力担负最终是害人害己。想到这里,林赫林灿自失一笑,松了口气。
他们一番神色变幻钱塘君与金大王瞧在眼里,心中也是暗暗点头。
眨眼到了邳州,钱塘君与金大王施了隐蔽之法将船放回水上。离开前,他们送了八口乌木大箱说是给兰祯的添妆,又朝着林赫系在腰间的香囊一指,方闪身离开。
林赫林灿面面相视,又见船家下人还一副懵然未醒的模样,忙抬了箱子放进俩人的舱室,一路也不曾打开泄露半丝。
“出了台儿庄,北上船只愈发多了起来,我们一路缓行,搜罗了不少东西,不仅遇上了葛大舅舅的船,还见到了陈也俊,原来他们家的船被风浪打翻之后碰到北上的温夫人,得其救助,不止家人无恙连原来准备的物资也寻回了大部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