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摇了摇头,小妮子还没开窍,真以为孔最近频频上门是报答救命之恩呢。说起讨岳家好感,封靖晨比不得他,可说到表白心意孔又差远了,两人若能综合一下倒正好。
“姐姐,我听说又有人给圣人上书,请求给潜邸嫔妃册封呢。”
“这不很正常吗?”自打新君即位,这上书请圣人施恩的折子就没断过。“贾元春只得了个美人的位份也是预料中事。”有王氏专门拖后腿呢。
黛玉有点不高兴,“外祖母又让人请我过去小住呢,我知道她想让父亲帮忙。”
兰祯不疾不徐地写着,“父亲一个外官哪里管得了后宫之事,外祖母那里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别去,年底这么多事,家里可离不了你。”
“就是外祖母三不五时地让人来请有点烦。”贾母的打算黛玉心知肚明,便是没有王氏在,她也不会去做这种无理的事。“也不知她老人家折腾什么,旨意都下了哪里还有更改的。”
“她也是担心……”关心则乱,精明了一世的老太太在二房的事上做了多少错误的决定啊。想起昨天夜里修炼时隐约感悟到的,她唇角微微弯起。
“放心吧,她会如愿的。”
贾元春的事一定,王氏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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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圣人册封潜邸内眷,元春只是个五品美人,且因为王夫人的缘故止步于贵人之位,贾政脸色连变之后长叹了一声,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着守在王氏床前仿佛得了痴症般的宝玉,连科场都还未进过的贾环贾兰,他的心都灰了。有生之年还看得到二房崛起吗?
看着恍若失了魂般的贾二老爷,来通报消息的王家下人撇了撇嘴,告辞走了。
赵姨娘将手上的帕子从眼角移到嘴边,掩住兴灾乐祸的证据,最后的依仗也没了,王氏再蹦q不起来了!
有个宝玉支撑着守在床前又如何?宝玉天生聪明伶俐会读书又如何?喜颜色又贪安乐,这么多年下来还能有多少灵气,便是他从今奋进,没个七年八年的,也考不上举人……这家业,且还攥在她手中呢,怎么也得多留些给环儿才是。
贾母派了身边的琥珀带着不少好药过来,柔声细语地叮嘱了好长一篇,就怕心爱的儿子受不住打击病倒,当然了,也少不了给王夫人侍疾的宝玉,连赵姨娘也被拉着听了一堆熬炖补药的方法。
琥珀轻描淡写道:“如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太太病重受不得刺激,二老爷和宝二爷的身子也要照顾好,里里外外的赵姨娘须用些心,三姑娘那儿您不用担心,有老太太在呢。”
赵姨娘心里翻了个个儿,将手腕上的鎏金绞丝嵌宝银镯捋了下来套到她手上,笑道:“我有今日都是托了老太太的福气,哪里敢不尽心?一定照顾好老爷和宝玉,只出身到底不够,见识不广,府里上上下下的只能勉力操持,姑娘在老太太跟前体面,替我说几句好话。三姑娘那儿有老太太教导,是姑娘的福气,我心里感激,便是即刻死了,便是即刻死了亦无怨悔……”
当年赵姨娘还不是姨娘的时候,是老太太身边伶俐乖巧的二等丫鬟,能侍候二老爷并生下探春贾环自有她的手段美貌,却也少不了她是老太太那里出来的体面,王夫人一开始还是有几分顾忌的。
想到没个人气样儿的周姨娘,还有自己被指到二老爷前周姨娘生生落掉的八个月胎儿……赵姨娘心头又是一抖,王氏狠毒,老太太也不是吃素的。三姑娘还得靠她教养呢!
琥珀眼神一闪,也没推辞,含笑道:“赵姨娘放心,老太太有什么不晓得的,肯定理解。”
琥珀走后,赵姨娘果然一心扑在贾政和宝玉身上,一天三顿的滋补,不到半个月就给他们补胖了一圈。当然,这边花的心思多了,管家方面就松懈了些许,结果这天一个不注意,卧床休养了一个多月的王夫人好容易在仆妇的搀扶下出房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听到了自己害得元春只册封了个美人,今后再不得晋封的闲话。
“……在里面那么多年,不知受了多少说不得的委屈和苦处,得了这么个结果,也不知大姑娘心里怨不怨恨做主将她送到那儿的老爷太太。”
“怨不怨的且不说,受……拖累倒是真的。说句实在话,咱们家太太的行事……还不如我们这些奴才呢,只出生运道好罢。”
“这话你也敢说,那位可心毒着呢!”
“……如今是没了牙的老虎,怕什么。”
话中字字句句,如巨雷轰顶,针扎心窍。
大病之人最忌气急攻心,何况贾元春的前程对王夫人来讲,就是支撑着她翻身的希望,如今这希望指不上了,她将来如何?宝玉将来靠谁?
心气一泄,勉力支持的身体仿佛成了个四处漏风的空袋子,虚荡荡地直打晃——
“太太?”仆妇面露惊恐地看着她。
王夫人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来人啊,太太又昏倒了!”仆妇大叫起来,又不敢离了王夫人,又怕担上责任。
过了好一会儿,赵姨娘才带了人匆匆赶来,“哎哟,太太病体未愈怎么又出来?你们做奴才的难道不知道劝劝!”
仆妇委屈万分,“太太执意出来,奴婢们拦不住啊……”
在赵姨娘有意的渲染下,王夫人在府里可是个碰不得磕不得的瓷人儿,偏王夫人一向主意大,侍候她的仆妇丫头稍迟点应答都要受罚,真忤逆了她把人气坏那可真要赔上一家老小性命了。
赵姨娘如今管了家,也时不时地宽仁起来,“看在你们往日尽心服侍的份上且扣你们一月例钱,再有下次必不轻饶。”说着,一面指人将王夫人抬回房里,一面派人通知贾政宝玉。想了想,又另吩咐人去书院将贾环贾兰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