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海归不归宗无所谓,我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破了当年的毒咒,按道理他这一支违背林氏宗族的血咒,应该代代单传年寿不永才对,可这十年他却猛地生了四个儿女,个个聪慧伶俐身体健康不说,连林海本人看着也不是短命之相。”
如果气运不好,他还能躲过一次次官场上的倾轧和刺杀?林培宜相信,林海一定有高人相助。
林氏宗族当年在阴月朝堂上立下血咒,百多年过去,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血咒的灵验,只是族中子弟读书考取秀才举人的功名还可以,一但考进士或入朝为官,不到半年便会吐血而亡。而林海陆续生下四个子女的事实,更使族中一些人认为当年的诅咒效力已经减弱或者消失,可以科举入仕,可是结果都一样。
当年的高人不是说血咒会移到林海这一支的么?
也不是没人打着林海这一支子嗣断绝的主意,可是林海如今官越做越大,现在下手,太晚了。要是被林海抓住把柄,不说与他交恶给林氏宗族带来的负面影响,稍不注意还会使家族几百年的名声毁于一旦——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海不管是做官还是做人,都太成功了。这江南,谁不知林海?这姑苏,谁不知林海?偏偏他每次赈灾都是通过官府,资助的书院学子,只知他的名,不曾见他的人,而能拉拔别人一起分担荣耀名头的事林海绝不吝惜,暗里结下的善缘数也数不清,比起盘踞金陵的甄家,借职权敛财,收买官员,广扬名声,林海这样的人更不招皇家忌讳了。
林仲秋不以为然,“人的命运如果那么容易把握那还叫命运吗?阎王要你三更死,也不会看你是年轻还是老弱就留你到五更。”
“可是族里的人等不及了。”林培宜皱着眉道。林氏一族世代耕读传家,底蕴深厚,族风淳朴,然而族中规矩再大,也不能代表人人甘于淡泊,更不能保证好竹不出歹笋。
世代耕读,说起来好听。哪个读书的男儿不想着建功立业,一展才华?就连他自己,午夜梦回都恨不能回到当年先祖立下血誓的前一刻,宁可横着死,也不能偷安活。一代一代地,看不到出头之日,这样的生活滋味难道还要让他们的后代子孙继续吗?!
“我一直觉得当年逼先祖对着天道和阴月王朝气运立下血咒的人很可疑,还有所谓的那个高人,来历也很有问题。”林伯春道。
林培宜苦笑,“你以为我没查过么,只是没有什么资料留下,唯有历代族长的手札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也没什么用。”
每一个接任族长的林氏子弟都曾下力追查,想过各种方法解除诅咒,可最终都失败了。
“我不管了,明天我就回东林书院。”林仲秋起身回房。他对喊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做叔公一点兴趣都没有。
被父亲盯着出主意的林伯春苦笑,“父亲不若召集各支长老,商议一下具体怎么办?”
林培宜皱眉。
林伯春漫声道:“我看林海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开诚公布的谈话总比试探要令人舒服,都是同一个祖宗,有解决的办法他难道还会藏着掖着不成?”
“说的也是。”
这个诅咒,简直就是林氏宗族历代族长的恶梦。没有哪个不想着解决或摆脱的。世外高人也是请了不少,不过都没成功。
林培宜一想到林海的四个儿女,心血都沸腾起来。
他们就是林氏宗族的希望。
第39章 宗族血咒(下)
“大爷来了。”
钟智点了点头,往外书房走去,“父亲。”
“坐。”钟楚元看着形容清瘦了些,人却越发显得坚毅了的儿子,指了指一边的交椅道。“江南那边形势如何?”
“甄家的势力果然让戴音保扫了个干净,林世叔功不可没,至于二皇子一派,损失不多。听说王子腾趁着宗梦荷南下侦察被盗税银时也暗中使人向林世叔下手,结果被揪了出来。”钟智笑道,“有了这一出,相信有更多的人不再怀疑林姨之死是王家下的手。我按父亲吩咐地,将信和礼物给了林世叔,他收下了。”
“总算两家没有交恶。”尽管两家不可避免地交情变得疏淡。钟楚元打起精神道:“京城的事还有江南的事,看着是九皇子一派失了圣心,实则吃了这个教训,九皇子若能痛定思痛,缓下脚步,有甄贵妃和甄应嘉还在,过个一年半载的这事过去了,未尝不能东山再起。二皇子虽小有损失,实则得益最大……”
二皇子封靖昕,不,应该说是肃郡王,阴沉多疑,行事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很多事情看着有他的手脚,结果却又与他无干——被推得一干二净,对投靠他的官员门人反脸无情的心性,为圣上所不喜,却也难奈他何。再加上在甄贵妃宠冠后宫十几年仍稳坐妃位的贤妃,这母子俩一里一外,将手中势力经营得稳如磐石。
因此,远在江南的林海就显得格外重要起来。
“儿子回京的时候碰上端亲王护送林姨的灵柩回扬州,林叔父睿智通达,想必清楚圣上的心意,即便一时想不到,也不会亲近肃郡王。”
肃郡王御下严苛,行事爱用险术,对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弃如敝屣,确实不是林海欣赏的类型。钟楚元心中自然明白,他只怕林海与贾敏夫妻情深,经此变故,迁怒到自己身后的主子身上。
“而且,父亲说起的几位叔叔在江南也没什么变故,反而因赈灾得力得了好评。”甄家在江南势力倾覆,朝廷肯定要调派新的官员填补,父亲在京中自然更快知道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