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砸我的算命摊子(154)
她侧躺在床上,半边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双手压在枕头下,睁着眼睛看半空里嗡嗡的小蚊子。
十点过,她还睡不着。
撑着手臂翻个身,换了一边躺。
五分钟。
唯因把强行闭上的双眼睁开,坐起来,靠在床头,面貌笼在昏暗里,眼底有些懵怔。
——她喜欢你的。
白梳月的话被拆成一字一字地在她脑子里盘旋,“她”在脑海里晃一下,“喜欢”在眼睛前闪一下,“你”在周身都落一下脚,让她浑身酥酥痒痒。
晚饭的时候她在想,回来的路上她在想,伞倾斜了半边让雨水打湿了肩膀都不知道。
洗澡的时候也在想,尤其是看着镜子里自己裸。露的身体时,她想起川录闲的怀抱。
川录闲的怀抱是有香味的,也是有温度的,缩在里面时,能感受到温暖的气息和冷调的香。
和她拥抱的时候,唯因觉得自己是被融进了一片柔软的云里。
那川录闲抱着她的时候,又是怎样想的呢?
她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身形,眨眼的时候觉得这具身体姑且能叫作曼妙,再大言不惭一点,她就是女娲娘娘捏得最用心的那一个小泥人。
在两性被分出之后,以作“女人”的代表的小泥人。
川录闲会不会喜欢呢?只在外表这一层面。
会不会喜欢她的脸和腰,还有瘦削的肩膀和细长的腿。
如果,如果,川录闲真的有那么一点喜欢,那她又愿不愿意凭借这一点待在川录闲身边呢?
没等想出答案,唯因就回过神来,套上衣服钻进了被子里,企图用睡觉来遏制这种离谱的想法。
可睡觉之前还是控制不了要去揣摩。
唯因重重哼气,蹬两下脚,双手握拳在被子上乱锤出闷闷的响,几下过后心里好受一些,便将双腿曲起来,双臂抱着腿把下巴搁到膝盖上。
“烦死了。”她委委屈屈地说。
遇上这么个人,算她上辈子倒霉。
心里浅浅诋毁了川录闲一句,唯因扇扇睫毛,却又脑子里思绪一转,换了句话:“你要是……要是有那么一丢丢喜欢我的话,那我就不倒霉。”
但只要没听到川录闲亲口说,唯因就不敢往这一边想。所以她只敢看着镜子揣摩川录闲对“曼妙”的喜爱程度。
烦死了。唯因心里再说一遍,耳朵悄悄红了。
脚尖微微蜷曲,脚腕互相碰在一起,烘热的皮肤相贴,小火苗在摇摇晃晃地生长。
被拥住的“曼妙”,冷调的香,燥热的烟草味,还有,涂满洗手液的双手。
都在勾。引她。
她轻咬着下唇,咽掉两口空气,踌躇两秒,而后转身把仅剩的床头灯也关掉,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里。
恒温空调在嗡嗡作响,窗外雨声哗啦啦,还是大得有倾盆之势。
唯因往下缩进被窝,脸颊成了和耳朵一样的颜色,双手窸窸窣窣钻进被子里,左手从衣摆伸进去,顺着腰往上攀。
右手指尖颤着,却让呼吸也颤抖。
感官变得灵敏,雨声压过低吟。
她上一次,也就是第一次的时候知道了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好像不过才两分钟。这一次她眯起眼睛看向一旁空荡荡的床,以是在一分半的时候,呼吸已经紊乱到极致。
天鹅似的脖颈扬起,唯因咬住下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
“川录闲……”她用哀求的语气唤。
铮——
踩中最后一个鼓点,腰挺成即将要放箭的弓。
十秒钟。
嘭。腰重重塌下来,把床砸出一声响,唯因大口呼吸,眼前强光弱下去,左手虚搭在胸前,没力气了。
沉重的呼吸声隐在黑暗与雨声里。
等到身体渐渐平复下来,她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颤巍巍地去扯床头的纸。
先没摸到,反倒手软绵绵地把手机给拂到了地上去,屏幕砸到地上的声音清脆,不知道碎没碎。
但她现在管不了这些,只扯了纸伸进去擦掉“放。浪”的痕迹,再把纸巾一团,扬手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
轻微的塑料袋声响,唯因后知后觉地羞到被子里蒙住脸。
身上还有快感的残余,四肢都像是被灼烧过了一遍,她蒙在被子里,脖颈更红透了。
这是她第二次,不,如果加上之前梦里那一次,这就是她第三次……过分肖想川录闲了……
“变态啊你唯因!”唯因用被子狠狠捂住脸,声音娇里带着难堪。
后悔了,该忍住的。唯因埋在被子里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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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唯因起得很早,大概七点的时候已经站在镜子前面刷牙了,昨晚上那辗转的心绪和不受控的身体暂时揭过,她要去接川录闲出来了。
十分钟洗漱完,二十分钟吃完早饭,半个小时坐车去川录闲被关的地方。
八点整,唯因站到看守所大门前。
今天还是在下雨,她撑了把伞,淅淅沥沥的雨打在伞面上,砸出轻轻的噼啪声响,水珠顺着伞骨往下滴,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浪。
潮东就是这样的,入秋之后就总是连绵的雨。
也约莫是整个江南地界都是这样的,秋天总是离不开雨。
烟雨朦胧像是为了江南而生,在美轮美奂曲径通幽的园林里,每一颗树每一株草每一朵悄然绽开的花都在氤氲的雾气里生发,又在飘摇的细雨里沾上雨水变成欲语还休的极致婉约。
潮东没有园林,可洛河有。川录闲从小生活的地方有。
唯因仰起头越过高楼看向洛河的方向。
所以在看到下雨的时候,川录闲会不会想起以前,会不会想起江映舟,又会不会,非常非常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