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砸我的算命摊子(222)
“可以了。”木遇春握着身份证,随着床板坐起来。
闻言,唯因停住动作直起身,双手上都薄薄一层灰,她忍不了这感觉,立马就跑去卫生间里开水龙头洗手。
木遇春的视线落到自己的身份证上。
水声哗啦,不过几秒后停住,唯因甩着湿漉漉的双手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身的消毒水味。
地上的日光还是苍白稀薄的,木遇春双手交叠握着身份证放在大腿上,应当是已将其上信息都看过——毕竟那小小一张卡片上不过几行内容。
但也就是这几行内容,便能概括一个人。
18位的身份证号,每个人生来就有,到死也不会改变,有时候唯因觉得这个东西,真的很像是超市里货架上那些商品包装盒包装袋上面的产品编号。
流水线一样,出生一个就拥有一个编号。
只不过,商品的编号明明白白印在外壳上,而我们的编号,换了种形式烙印在我们自己心底。
遇到有需要的时候,不用别人去特意查验,我们自己就会迫不及待地将那一串数字报出来。
这难道不是很未来科幻吗?
之前不该熬夜看那本科幻背景百合文的。唯因强行把云游天外的思绪拉回来,再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迎着光看木遇春。
她坐起来后更显消瘦了,也更像是易碎的琉璃,历经千辛万苦才烧制出来的,最纯白无暇的那一种。
看了几秒,唯因挪开太过直白的视线,问:“你现在知道你是谁了吗?”
“木遇春。”木遇春低声念自己的名字。
唯因仍是不解她怎会忽地就失忆了:“那你怎么就,突然一下,就不记得了?”
虽然医生还没对这件事下什么定论,但她还是不相信轻微脑震荡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病美人轻轻皱眉:“我不知道。”
“……也是,你要是知道才奇怪了,”唯因自顾自点头,“要不然我把医生叫过来,把你的情况和她说说?”
“可以。”木遇春说话都很简短,因为她实在是头疼。
听见她同意,唯因当下就按下床边的呼叫铃。
医生没一会儿就推门进来,唯因一五一十地给她讲了木遇春什么都不记得了的这件事,听完,医生皱着眉说木遇春的检查结果上并没有显示有会造成“失忆”这种情况的原因,问了问其他情况,而后皱着眉回去办公室。
十分钟后护士拿着一堆检查单进门,通知木遇春明天要做的检查,外加提醒她明早抽血,今晚八点过后就不要吃东西喝水了。
木遇春浅笑着应下。她没那么难受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呀。”护士临走前拿眼睛看她,夸她的时候眉眼弯弯。
木遇春垂下眸子,说:“谢谢。”
声音也总算不是刚醒转时那般虚弱,春风一样的嗓音回来了——尽管唯因此前未曾听过她的声音,但她的真实嗓音和唯因想象中的别无二致。
轻声细语的温柔。
护士小姐眼波一颤,目光却是飘到唯因身上。
“……?”唯因对上这莫名其妙来的视线,心中冒出一个问号。
见她直勾勾盯着自己,护士小姐在口罩下轻咬下唇,脚下一扭,匆匆走了。
“……?”
唯因望着她急急忙忙开门出去,等她背影一转从视野里消失,转头问在场另一个人:“她刚才,是突然看我了吗?”
“好像是。”木遇春单手把玩着身份证,随口回。
“可是她刚才不是在夸你好看?”唯因疑惑了,伸出一根手指指自己,“这关我什么事?”
“不知道。”
话音未落,她一失手,身份证径直落到地上。
啪嗒一声脆响,她抬头,略带抱歉地看着唯因:“麻烦你,谢谢。”
“……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刚才不都有力气笑了吗?”
这人比川录闲还可恶。唯因脑子里这么想,身子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床边,蹲下身去捡起身份证放到床头柜上,说:“给你放这儿了。”
听着木遇春又一句谢谢,她撑着床边起来,想了想今天再待这儿也没什么用,便想和她告别。
但还没开口,衣兜里的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
动作一顿,唯因预感到打来电话的是哪个混蛋。
终于想起来找她了?唯因咬紧后牙再放松。
见她良久没后续动作,木遇春出声提醒:“电话。”
“知道。”唯因短促地回答她,接着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看见来电人果真如她所料,哼笑一声后——
把电话挂了。
振动声瞬间停止。
唯因抱起双臂坐回椅子,改变主意说:“我在这儿待一会儿。”
才不要那么早回去。
对她这想法,木遇春无权干涉,只拿目光看看她紧握在手中的手机,问:“怎么不接?”
“不想接。”
“吵架了?”
唯因瞪她。
看这表情,那她是猜对了。木遇春轻轻一挑眉:“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唯因否认得比兔子还快。
“那……”木遇春这下好像哪儿都不难受了,“女朋友?”
唯因瞪她,不过这次瞪完后,视线飘飘忽忽的。
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木遇春悄无声息地打量唯因。这么个大美女能看上的人,会长什么样?
“……不是女朋友。”唯因过了会儿才否认。
不是?木遇春不太相信,嘴上却附和:“噢,不是啊。”
两人没再说话。
手机再振动了两次,唯因都挂掉了,但心里止不住去想川录闲在她不在家的时间里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