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324)
鹿呦抱住她:“马克吐温说,人在感到幸福的时候,就是会忍不住哭的。”
月蕴溪笑了声,话音里带着鼻音:“马克吐温有说过这句么。”
“没有。”鹿呦说,“但是他说过,如果不知道一句名言是谁说的,就说是他说的。”
月蕴溪埋头在她肩窝里低低的笑。
日落后的蓝调时分,佛罗伦萨的景色也美得让人窒息,像是存放在玻璃罐里的沙画。
她们舍不得走,站在广场上,想再从高处看看夜景。
也庆幸没有走。
流浪歌手弹着吉他唱起了歌,人群逐渐聚拢,头发花白的老爷爷唱着歌挥舞着手邀请游客一起跳舞合唱。
没一会儿,广场就成了大型蹦迪现场。
不同肤色不同国家的人聚在一起释放天性的律动欢唱。
鹿呦也跟着蹦哒,自己蹦哒还不够,还要搭着月蕴溪的肩怂恿她一起蹦哒,“反正也没人认得我们。”
闻言,月蕴溪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按住她的后脑勺,亲了她一下。
蜻蜓点水似的一个吻,犹如暂停键,鹿呦睁大眼睛,不做跳跳鹿了。
“反正也没人认得我们。”月蕴溪重复她的话。
笑意从鹿呦的眼睛凝到她弯翘的嘴角,随着拉近的距离,烙在月蕴溪的唇上。
天边升起一轮银白的月亮,城市的灯光逐一亮起,周遭有人在喝彩,有人在起哄,还有人在拍手鼓掌。
世界喧闹无比,她们在安静地接吻,像轰鸣的月相。
第102章
支在侧墙的老式煤气灯,光线温暖而微弱,将夜晚的佛罗伦萨调成了一杯橙调的鸡尾酒,有着微醺的朦胧。
马蹄踢踏声的尽头,低音萨克斯与吉他合奏。
圆润而流畅的音符溜着尾迹玩跑酷,最后藏进旋转木马头盔上晃荡的彩色羽毛里。
旋转木马闪烁着,游动着,越过圆锥顶棚,是优雅又妩媚的圣母百花教堂。
被定格在相机里,属于翡冷翠的一张明信片。
穹顶的月亮是它的邮戳。
“完蛋了,不想走了。”鹿呦捂着空落落的心口,“还没离开,我就开始有戒断反应了。”
“再多玩两天?还能看圣诞树点灯仪式。”
“算咯,下次再来吧。都好久没见奶奶了,老太太肯定想我想得紧。”鹿呦话锋一转,“等我比赛完,去维也纳过圣诞吧。”
那是月蕴溪想去的地方。
月蕴溪牵唇应好。
“不过得早点回来,不然老太太又要巴巴地想我了。”
“好~”月蕴溪应声里的笑意更明显。
“今年过年……”鹿呦正在思考该怎么问月韶对她们的态度。
月蕴溪忽然停下,贴着她侧了侧身,避让迎面过来的路人。
鹿呦无意识地低下视线,瞥见正在往月蕴溪口袋里探的手。
一只不属于月蕴溪的手,石膏似的。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鹿呦伸手过去紧紧捂住了月蕴溪的口袋,隔着一层布料抓住里面陡然振动的手机。
铃声在路边艺人吹奏的乐声里显得低轻又微弱。
抬眸,对上对方浅褐色的眼睛,麻木的,犹如死水一般。
鹿呦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感到不舒服。
女人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可鹿呦心底里那团不知名情绪的浓雾并没有为此散开。
月蕴溪摩挲了一下她还在用力的手背:“呦呦。”
“嗯……”鹿呦垂下按着她口袋的手,呼了口气,吐槽道,“意大利小偷也太多了。”
月蕴溪低笑一声:“也算是特产了。”
鹿呦这会儿才觉得心有余悸的感觉消散了点,边走边说:“对了,刚刚你手机响了。”
月蕴溪拿出手机。
屏幕上有两个未接来电,备注显示“妈”。
月蕴溪回拨过去。
里面传来被叫用户正在通话中的提示音。
“是不是阿姨也在给你打?”
挂断后,月蕴溪没再打过去。
等了两三秒,月韶的电话拨了过来,甫一接听,月韶着急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哎呀,你怎么都不接电话?”
月蕴溪没解释,“出什么事了么?”
“是,是桃桃出事了!”
月韶的音量不低,鹿呦听力也敏锐,听得清清楚楚。
这两天她没上网,但大概也能猜到,事情反转之后,舆论的矛头都会指向陶芯。
哪怕她已经很勇敢地站出来承认了自己错误。
哪怕三人行的歌词,已经道明了是复杂情感所致的过错。
而在网络时代里,大部分的人都在逐渐丧失作为人所拥有的情感体系。
无法体察她人的复杂情感,也无法体谅她人的境遇。
只会通过更狠戾的指责,以获得自己在道德上的平衡。
陶芯要面对承受的,也不过是她们都经历过的。
且有勇气站出来承认,也见识过她们遭遇的场面,应是已经做好了被讨伐的准备。
她以为月韶说的是这些。
而下一秒,却是听月韶语无伦次地说:“她助理联系我说,说她……”
尾音很小,月蕴溪听清后,紧蹙起眉头,拉着鹿呦停下脚步。
鹿呦没能听见,侧身看向月蕴溪,无声问:怎么啦?
月蕴溪看着她的眼睛,默了两三秒,问手机那边说:“救下了没?”
“救下了救下了,说是伤口又深又长,但还好没割到动脉,助理发现得早,再晚点恐怕就……”
鹿呦大脑空白了一下,连呼吸都忘记。
后知后觉先前心里莫名其妙地不舒服是源自猛然跳出的第六感,而不是为小偷死气沉沉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