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364)
章文茵:“……”
鹿呦正喝着茶,淡化嘴里苦橘子的味道,她敏锐的听力将长辈们幼稚的对话捕捉得清清楚楚。
听到钟疏云这句话,呛了一口茶,咳个不停。
章文茵连忙从左手边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递过去。
鹿呦接过,又咳了一阵才平缓,她捏着纸巾,犹豫了几秒说:“谢谢妈妈。”
章文茵被钟疏云用肩膀轻撞了一下,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滚了好几下喉咙,才说出一句:“……跟妈妈还客气什么。”
声音里是细微的轻颤。
“嗯~这是要你去掉‘谢谢’,直接叫一声呢。”月蕴溪说。
“哎呀,不是。”章文茵生怕鹿呦会觉得自己在被赶鸭子上架,没脾气地嗔看月蕴溪一眼,“你这孩子也真是,我没——”
“妈妈。”
也许是太久没有单独说这两个字了,也许是因为没有其他的言语做缓冲,她有点不自在。
尤其是,她刚叫完,钟弥便小喇叭地宣传起来:“妈妈!姐姐叫你了!叫你了!叫你了!”
留意到鹿呦的别扭,钟疏云在钟弥嘴巴上比划了一下:“安静点,复读机。”
鹿呦低头拎起杯子想喝水缓解又羞耻又尴尬的心情。
拎到半空,瞥见杯子里没水了,无意识地换成手边的烤橘子,剥一瓣,忽地想起来是苦的,立马放下,又去捞根本没水的茶杯……
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
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章文茵低轻地“欸”了一声。
怕现在的美好的都是假象,声音大一点,会让幻想都碎掉。
“这下高兴了吧。”月韶问,“还怪我们家皎皎不?”
话音落在茶水灌进杯里的水流声中。
章文茵看着月蕴溪给鹿呦倒了茶,笑着摇了摇头。
“还‘这孩子也真是’,”月韶模仿她的语气,扬眉笑问,“真是什么?”
期间,月蕴溪剥了一颗烤过的龙眼递到鹿呦嘴边:“这个好吃,你试试。”
“。”鹿呦口嫌体直,就着月蕴溪的手吃下了龙眼,“嗯?还……真是不错。”
“真是,不错。”章文茵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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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闲聊活动结束后,按照钟疏云的安排,各陪各妈。
月蕴溪得跟着月韶回隔壁的房,鹿呦送她们到门口。
分别前,鹿呦凑手抬到肋骨位置小幅度地挥了挥:“拜拜,表太想我哦。”
月蕴溪抬眸看她一眼,无声勾唇,一句话都没留给她。
也不知道是不想答应,还是以默认表示同意。
鹿呦撇了撇嘴,同章文茵认了主卧和卫生间的位置。
主卧空间很大,被分成了四个区域,更衣室、梳妆区、手工区,出门右拐便是卫生间,淋浴间在卫生间里面。章文茵给拿了洗漱用品和睡衣,让她先去洗澡。
鹿呦吹干头发回屋的时候,章文茵正将一个方方正正的橙色礼盒放到铺好的被褥上。
听见开门的动静,章文茵扭头看向她,招了招手:“来,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
鹿呦走过去,“什么呀?是让我过来拿的东西么?”
她走到床边,章文茵打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件浅绿色的礼服,细纱柔和出松霜晕染的色调,无袖的款式,小V领的领口,数不清的绢花。
“以前看你练琴,总会幻想你长大的模样,会穿很漂亮的礼服,在很大的舞台上弹奏钢琴,用你独有的风格去演奏你喜欢的曲目,拿奖的时候呢,会穿着妈妈亲手给你做的礼服。也许没有买的那么好看,但裙子就跟你这个人一样,是独一无二的。”
章文茵无奈地笑了一下,有些自嘲的意味,“后来就只敢买,不敢做,怕你知道裙子是我送的,把裙子扔了。再往后,连送都不敢送了。”
鹿呦想到小洋楼换衣间里挂着的礼服,一排又一排,从小到大,各种款式。
都是章文茵不敢送出来的心意。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摸上去,指腹落在立体的绢花上,花蕊是用小米珠珍珠和碎钻串缝出来的。
“想着奶奶照顾了你很久,就做一条跟她名字有关的礼服吧,原本是想弄永生花的,还特地问了皎皎制作过程,可是永生花缝不起来,得用胶水粘,一股味儿,色调立体程度都不敢把控,我觉得不好看。后来她推荐我做绢花,还挺合适。”
鹿呦拎起了裙子,才发现绢花不止在领口,它们或大或小、或簇拥或分散,像一湾流动的河流从领口斜向下直淌到裙尾。
章文茵摸不清她的态度,忐忑地问:“喜欢么?”
“喜欢……”鹿呦抱着裙子笑说,“很喜欢。”
章文茵笑逐颜开,“那试一下吧,看看皎皎给的尺寸合不合适。”
鹿呦愣了愣:“她什么时候给的尺寸呀?”
原是想知道月蕴溪什么时候参与进章文茵这个惊喜计划的。
却听章文茵说:“你们还在佛罗伦萨的时候。她是不是有给你量过?”
鹿呦注意力立刻被带进了一些限制级的回忆里,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燃烧的壁炉,跳跃的火光里,她们放纵又疯狂地……
“咳,我去试试看。”
话还没说完,她就抱着裙子转了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更衣室。
礼服稍稍偏大,但影响不大。
“这也不准嘛,”章文茵从前往后欣赏了一圈,捏着后面富余的料子,“皎皎到底有没有给你量呀?是不是目测的哦?还是手比划估量的?”
鹿呦脸发烫,只解释说:“这段时间不是老没胃口么,掉秤掉得有点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