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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嫂也太茶了吧(10)

要陆骋去保护陆驰的幼子登基,也很困难,太后自己对这个“逆子”也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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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末。

乾清宫一片冷寂。

邓姣还跟随着嬷嬷,一遍又一遍练习仪式流程。

她很担心自己白天会在大典上困晕过去。

与她隔着几道宫墙的玉台殿里,却灯火通明,异常热闹。

金翎卫指挥使方影正在跟赤霄卫指挥使田忠凌比试箭术。

周围的一群武官则参与押注。

玩上头的男人们时不时会出声吵嚷。

天机营的大都督秦岳走出大殿,朝院子里呵斥了一声,玉台殿才恢复了宁静。

方影转过身追上两步,小声问秦岳:“殿下歇了?”

秦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显然答案是没有。

燕王不休息,他们自然也不能休息,只好回到前院继续玩闹,振作精神。

秦岳快步走回偏殿,绕过屏风,就见燕王此刻又换了个姿势“睡”在椅子里。

燕王陆骋整个人几乎躺在太师椅背上,一条长腿搭在书案上,另一条腿的脚腕跷在膝盖上。

他皱着眉头迅速扫视手里的奏折,姿势和表情,都表明他已经处在不耐烦到崩溃的边缘。

秦岳伸了个懒腰,想要让气氛轻松一点,小声尝试为燕王分忧:“属下这里的军报已经批完了,里面的内容跟内阁的票拟完全一致,估计他们也不敢糊弄我们。”

陆骋没有回应,杀气腾腾地目光仍然在奏折上迅速移动。

秦岳不敢说话了。

陆骋又看完几道折子,停下来,低头闭上眼睛,右手捏了捏眼窝。

秦岳立即说:“要不属下来念奏折,您听着?”

陆骋松开手,仰头靠在椅背上,耷拉脑袋:“念。”

秦岳立即把椅子挪到他一旁,拿起一道道折子念出来。

念完几本,他算是明白陆骋为什么一脸杀气了。

“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为何要上报?”秦岳把一本折子扔到批注完的那堆折子里,怒气冲冲:“他们是不是故意找茬?”

陆骋深吸一口气,似乎赞同他的抱怨。

他当然也想省点事,只看折子上的票拟。

但如今皇帝猝然驾崩,原本主外的陆骋,需要紧急接过朝内的担子。

想搞清楚朝中官员派系,就不能只看内阁票拟,必须亲自从奏折里琢磨他们的意图。

没办法,废话也得看。

见陆骋依旧没开口,秦岳只好拿起下一道奏折念起来——

“臣跪叩首百拜上言:

伏以朝纲纪纲,后妃之职,当以德配天子,以正六宫。今皇后邓氏,本系军户之女,出身寒微,蒙先帝恩宠,册立为后。

查邓氏入宫以来,恃宠弄权,干预朝政。其父邓昭青本为边陲一千户,位卑职小,因邓氏得宠,径升参将要职。

查邓昭青所部,多聚结乡里亲朋,肆意横行,致使军纪废弛。此其一也。

再查邓氏每夜于椒房密议朝政,干预军政要务。后宫内监尽闻,邓氏常于灯下与先帝论及边防部署、兵将调遣之事,又屡次进言升迁其族中诸人。此举实为祸乱之源,有违祖制。此其二也。

更有甚者,邓氏族中兄弟表亲,皆仗其势,恣意妄为。其弟邓玉、堂弟邓勋等,皆无功而获军职,把持边关要隘。

臣暗访得知,邓氏族人结党营私,多有不法之举。此其三也。

窃以为,国不可一日无母,然母仪天下者,必正德厚道,且其年尚幼冲,智虑未广,皆不足以承当后位。

今邓氏专权乱政,结党营私,实有负先帝厚恩。臣斗胆上请,援引祖制,凡后妃干预朝政,结党乱政者,可予废黜。

臣曾览史书,李后干政,致使边境生乱;赵后专权,致社稷倾危。今邓氏挟军权以作威,与此二后何异?

臣虽位卑言轻,然忧国之心,夙夜难寐。今冒死上奏,望殿下圣裁。

伏望殿下以社稷为重,废黜邓氏,令其随先帝而去,以正纲常,以安天下。

吏部侍郎臣李桉义顿首叩请。”

念完奏折,秦岳有些吃惊地看向陆骋。

陆骋也终于放下腿,坐起身,伸手抽过这道奏折,亲自翻看一遍。

“李桉义。”他说:“大皇子的人。”

秦岳吃惊道:“您怎么知道他是大皇子的人?”

陆骋侧眸白了他一眼。

“嗐!”秦岳一拍腿:“我就是个武将,不懂这些弯弯绕,您就明示吧殿下,别跟我绕弯子!”

陆骋抬手将奏折举在他眼前,背诵出折子里埋藏的陷阱——“且其年尚幼冲,智虑未广,皆不足以承当皇后之位。”

秦岳茫然:“当今的皇后确实年纪还小,有问题吗?”

陆骋点头:“他能以这个理由废了邓姣,下一步就能以这个理由废了三岁的太子。除了大皇子,谁会只论岁数?”

秦岳这才恍然。

“怪不得大皇子的人一直盯着那个小皇后不放,谏言殉葬的折子都七八本了,原来是想挖好坑,想让咱们自个儿跳下去。”

秦岳压着怒火冷哼一声:“殿下,我们该如何处置李桉义?是明面上降罪,还是让我私下去处置?得杀鸡儆猴,不能轻饶了他。”

陆骋把殉葬皇后的奏折丢在柜子里,暂不批红。

他低声抱怨:“如今帝位空悬,北疆胡马蠢动,随时可能趁国丧之际滋扰边关。户部的银子被母后紧急调拨给我的废物哥哥修建皇陵,盐铁市舶这些快钱都在梁侯手里攥着,此时内讧,我的军饷难继,稍有差池,动摇的是大齐国本。我赌不起,只能秋后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