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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太后的第二春(65)

作者: 鼠胆一寸 阅读记录

程淮之凉笑着道,“明年太医院副医令还有缺儿,我瞧着苏御医资质够格了,您在其位啊定当能谋其政。”

鹤发的苏游才笑的眼睛眯成缝,低头磕了个响回他的太医院了。

前年陈锦琮送给皇帝的墨绿龙纹佩至今吊在那人的玉带钩上,皇帝若知道,父慈子孝里的两个人都是演的,那可太嘲讽了!

一个留了密旨,一个早早布局下毒害亲爹,这龙纹佩上的补药和这砚台上的雄黄一相互作用,皇帝还有几年能活?

他乐见其成,他隐忍不发不代表他不知道本来的仇人是谁?首当其冲就是这下令抄了程家满门的仁德帝王。

上回皇帝问他可还有恨?他笑着表忠,可被仇恨饲养了几年的毒蛇怎么会不弑主呢?可他纵容陈锦琮毒杀亲爹,不代表他会容忍他轻薄魏杏瑛。

圆月被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乌云挡住了半边,四周颓然暗了下来。

程淮之撩起曳撒,走到了魏杏瑛侧面,伸手抱住她的后腰,不慌不急道,“太后娘娘,时候不早了,我得送您回永和宫了,魏太傅啊让大理寺的找回来了,正让李鱼府上的伺候着,您过了今儿明日我让魏太傅进宫来和您道些家常话。”

说着春风撩人的眼波才瞥向眼神怀疑的陈锦琮,道“估摸着皇太子殿下您比我早和魏太傅碰面,之后师生情也就了了?他告老返乡也不用您送了。”

浓郁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里,互不相容,一触即发。

魏杏瑛甫一听到爹的行踪,眼泪唰的滑了下来,又觉得在外人掉眼泪有些羞耻,鹌鹑似的埋头在程淮之的朱红朝服上,又拧又拽,锦绣衣裳成了团咸菜。

素来体面的程淮之拿小性儿的爱人也没法子,只能拍着她的背诱哄着,“娘娘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明儿眼睛肿了不是让魏太傅看笑话吗?”

魏杏瑛瞧着他和主心骨来了似的,刚才的忐忑和忌惮消失了一大半,只剩下难言的酸楚和少女愁怨。

陈锦琮看着他们郎情妾意,刚才噙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还没来得及回击,就被程淮之威胁警告的话堵住了嘴。

“皇太子殿下知道补过了头就成害了,您若是踏过了底线那我也不能容着不是?您分一分事情轻重缓急,太后娘娘今夜受了惊吓,臣带走了。”

陈锦琮攥紧了拳头,眼神和利刃似的,恨不得剐了他这胆大妄为的贼子,却还是硬扯出笑来,目送他们远去。

月下才子佳人很是相配,实际上这才子啊是太监,佳人呢又是皇太后,荒诞到话本都不敢这么写,却彻底地发生了。

他一个人孤寂地坐着,翻转着手上的香囊,越发觉得在这世间活着没滋没味了,听着登月楼里的喧嚣,下面挂在檐脚上的灯笼子似江中零星的渔火。

桂圆候在六楼,瞧着魏杏瑛让程提督接走了,才敢上九楼来找皇太子。这皇太后爱没根太监而扔了皇太子,这世间有这样怪道的人吗?

适才她依偎在程提督怀里,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破碎而美,是个祸水样,那噙笑的嘴角和放松的神态作不了假,面对着皇太子时则是严阵以待和恐惧为难。

强扭的瓜怎么会甜呢?皇太子执迷不悟,对温婉守矩的皇太子妃爱答不理,这宫里女人多的是,都是玩物,为何非吊在一根歪脖子树不放呢?

立地灯下皇太子生的是鼻挺唇翘,面容深邃,大姑娘夫人谁看了不道一句好模样?

没有爱情的小太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瞅着皇太子的背影落寞得让人心悸,他觉出几分可怜来,这样权高位重,相貌非凡的人啊也会为情所困,司礼监的大太监说女人是下山猛虎,蜜中毒药,诚不欺他,皇太后将皇太子折磨成这样,他是怕了以后也不期待成家了,保住小命要紧。

桂圆想到这踌躇了片刻,匍匐在地,还是劝解道,“我的主,夜里风大,刚才皇太子妃让人过来说了下她在御花园凉亭等着您顺道回东宫,卫小将军也道和您有话说。”

下面报钟的小火者铛铛敲着锣,锣声很快响彻了皇宫的每一寸角落。

宫砖里上的下等太监们侍弄着二踢脚和烟火,飞快点了火又纷纷跑到一边捂住耳朵,随着炸裂的炮声,空中炸开一簇簇羽毛似的烟火,转瞬即逝。

即使情人不在,但陈锦琮终于等到了他想看的烟火,他漆黑的瞳里是绚烂烟花的倒影,半响后似笑非笑道,“桂圆,今年的烟火很美啊,可惜就是太短暂了。”

不知道他是在说今日他和魏杏瑛相伴的时间还是程淮之和魏杏瑛的以后,又或者只是烟火。

但是奴才趋利避害的本性让桂圆避开了这个话题,站着更抱紧鹤氅,若有其事地笑着点头附和。

那头程淮之扶着魏杏瑛下了登月楼,一晃一摇里他们两人的距离若即若离,魏杏瑛眼里带着知足和青涩,还好赶在烟火的最后是陪着程淮之过的,自个终于不是以前那个言而不信的人了。

程淮之抬眼看了下烟火,略带可惜道,“可惜皇太后娘娘没在高处看,平地上的烟火不够美吧?在这处陪着奴才不知合太后娘娘的本心么?”

魏杏瑛听出他话里的醋意,讪讪笑了下不作辩解,两人走进了有点昏昏的夹道,只能听到蝉鸣和烟火的噼啪声。

她喘了口气,停了下来,站定面向程淮之,踮脚凑近他涂着蜜似的嘴唇,蜻蜓点水一样地啄了下他。

魏杏瑛面颊红的番茄似的,不敢看他,黏糊糊地小声说,“我和你在一块就是我的本意,淮之我现在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