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他又叛逃了(21)
“我再借你十个胆子,你试试。”靖安言终于大发慈悲饶了他,“看你累的样子,来吧,跟我走。”
封珩嗓子都快劈了:“还干什么啊!?”
“带你买衣服,都被果子砸脏了。”靖安言是个爱干净的人,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快点儿啊,我跟你说过了这村没这店了,小师叔自己掏腰包给你买,下次你求我我都不会给你买的。”
那个年岁的少年都喜欢漂亮衣服,闻言当即气也不虚了、腿也不抖了,封珩高高兴兴地把墨痕剑擦干净抱在怀里,跟着靖安言脚前脚后地出了门。
时至今日封珩都能想起,那天晚霞特别漂亮,靖安言揉着后颈,百无聊赖地在前面逛,宽松的衣袖和一摆一摆的马尾都成了晚霞的点缀,他跟着走了一会儿,猛然发现自己好像那些不开心都烟消云散了。
不是因为不再思念家乡,不是因为不再憋闷被圈在长安,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这种不被自己预想过的日子也不代表是不好。
每个人或许都对自己的路途有了一定的规划,但当意外来临时,不可避免地要做出妥协,而靖安言让他看到了,这种人生也可以过得有滋有味。
他人对自己的放弃不算什么,自己对自己的放弃才是真正的深渊。
既来之则安之,封珩快走两步,与靖安言并肩而行。
就算在长安,他也可以把自己的人生路重新规划的很好。
少年志得意满,正打算今晚回屋后重新捋一下自己的成长方向,比如跟着小师叔好好练武,比如早起去多和师父讨论讨论当今局势,再比如多和师兄弟们培养培养感情。
他从小家中只有自己,孤单的很,而门中弟子人都很好,大师兄温柔、二师兄聪慧、三师兄活泼、小师妹伶俐……
仿佛看到了生机勃勃的未来画卷在他眼前展开,封珩眼中神采奕奕。
直到靖安言拎出来一件衣服,他刚刚活泛起来的人生出现了一丝崩裂。
“……小师叔?”
他小师叔笑得很诡异:“试试。”
“所以你还是记得当时第一次见我把我认成姑娘!!!”封珩瞪着这件粉色的料子,与一旁绘声绘色描绘它多么适合小姑娘的店主面面相觑,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我不要这个颜色!”
“哎,这就是你狭隘了,你也能穿粉色啊,快点儿来试试。”靖安言不由分说地捞他过去,“我家小长忆唇红齿白的,粉的怎么了,粉的多好看呢。”
封珩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我……”
“小师叔第一次给你买料子哎!”靖安言将了他一军,“快点儿快点儿试试看,这样,你今天买了,做了衣服穿上,小师叔答应你一件事,什么事都行,只要我能办得到,好不好?”
“你到底是有什么癖好……”
这句疑问跨越了十三年的时间,从封长念口中说出时还有些恍惚。
靖安言拎着一件衣服正给他比,闻言抬眸:“什么?”
封长念已经不再是不比他高的少年人了,甚至说话时靖安言还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得清那眼睛里的无奈情绪。
“我说你这都什么癖好,从小给我买衣服就喜欢买粉的,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买粉的。”封长念捏了捏眼前粉色的南疆衣袍,唇角抽了抽,“……我长得还像个小姑娘吗?”
那说像是有点惊悚了。
如今的封长念五官俊秀、气质沉稳,少时有些过分精致的眉眼长开了,变成了一种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但靖安言显然不会顺着他的话说:“但是你穿粉色还是很好看。”
封长念:“……”
他认了命地跟着靖安言钻进换衣服的地方,自己先把原来的那套衣服扒了,只穿了一层中衣,等着靖安言拆那繁琐的银扣子。
“所以,这次还算数吗?”
换衣间不大,两个都是手长腿长的男人,实在是有些施展不开,靖安言正皱着眉给他整理后领,指腹在他后颈轻轻划过。
封长念下意识轻颤了一下。
“什么算数不算数?”靖安言警惕性很高,“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原来说,我穿一次粉的,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封长念看着绕到面前的人,“还算数吗?”
靖安言拢着他的领子没有立刻回答。
肩膀还是作痛,否则封长念那蠢蠢欲动的手指真的很想碰碰靖安言的腰——南疆衣服束腰窄袖,从前靖安言最不喜欢拘束,连束腕都从来不带,来南疆后倒是都改了,就显得那腰身愈发纤细。
手指里腰封还有三寸远的时候,靖安言给他穿好衣服了,手上发力一揪他的领口,将人往前拽得一踉跄。
“?!”
“你先说什么事?”靖安言眼睛一眯,笑得又邪又灵,“我考虑一下。”
封长念愣了愣,到嘴边的话明显憋了回去。
用誓言是捆不住靖安言的,这件事情两个人心照不宣,靖安言可以答应一天两天,但真的时机成熟,伺机反悔对他来说也很是家常便饭,所以说了和白说一样。
于是那些诸如“让我跟着你”“在解毒之前你不要跑”“你再也不要跟我分开”之流,太过于虚无缥缈,抓靖安言这种人还是需要玩硬的。
但不说这些,又没什么别的了,靖安言挑挑眉,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也明白了几分,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心情好了不少。
“那你慢慢想,想好了记得找我兑啊。”靖安言一挑帘子,冲他促狭地眨了眨眼睛,“限时十二个时辰,过期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