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他又叛逃了(77)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封长念也不知该不该开口劝他,这人是这样,如果自己开口劝了,那些情绪肯定会瞬间偃旗息鼓。
要命的时刻,封玦救场似的来了:“哥,啊,还有言哥,我看见阿月在逛花园没见到你们人,就知道八成是回房间了。”
她站在门外,规矩地没有进来:“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一会儿吃完晚饭,你直接回来休息就成。所以,等会儿再接着看?前面开饭了。”
封长念像是溺水之人冒了头,忙不迭道:“好好好,那小……咳,我们这就过去?”
靖安言如梦初醒,封长念虽是笑着的,可不经意蹙起的眉峰却暴露了他的担忧和内疚。
一句诗罢了,这算什么。
靖安言轻呼一口气,伸指在他眉峰碾了一把:“好啊。”
封玦在路上又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自己没能亲自去接。
有些话能让人捎带,有些不能,比如她深深地叹了口气,犯难地掐着自己的眉心:“我哥这两天在家,你……他……唉。”
靖安言从这不明所以的叹息中捕捉不到任何有用信息,遂把目光投向封长念。
封长念唇角勾起微嘲的弧度,那模样和他听见封钧又要娶妻的时候差不了多少:“哦,他啊,这么多年了,还抓着不放呢?让他省省吧,不是你提起,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他这边讽刺完,另一边转过头温声道:“是我堂弟,阿玦她亲哥哥,比我小一岁,从小就什么都爱和我比,比不过就哭,后来还故意使坏,特烦人。”
靖安言从小自己长大,没经历过这种同龄人之间的攀扯,来了些兴趣:“那你赢得多还是他赢得多?”
“言哥,你该问他赢过吗?”封玦笑笑,仿佛说得不是自己的亲哥哥,“从小到大,都是我哥……珩哥,都是他赢,我哥那就是个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唯一令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在赏玉楼中喝醉了,从三楼仰了下来差点儿摔死。”
她眸中划过一丝不忿:“一想到将来西军都督府会从我爹手里交给我哥,我就……罢了!”
靖安言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小姑娘的咬牙切齿,突然在垂月门前站住了脚步:“阿玦姑娘心怀抱负,身有技艺,为何会笃定侯爷会将位置交给令兄?”
封玦站了站,右手团成一个拳,不轻不重地捶了两下墙:“一丘之貉。言哥,一丘之貉啊。”
“可西军都督府从不该是绥西侯的一言堂,从前封铭将军在时,军功加身、封无可封,尚且做不到这一点,如今又怎么会呢?”靖安言伸出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阿玦姑娘不可妄自菲薄,更不要作茧自缚,前路如何,尚未可知。”
封玦抿了抿唇,冲靖安言微微一笑:“多谢你,言哥,我记着了。快入席吧,一会儿若看见我哥,无论他说什么,不理会便是了,不值当为他动气。”
封玦安排好诸事便先行去接封钧了,封长念默默在垂月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
“……你怎么跟我说话不这样?”封长念道,“我从来没听你这么文绉绉跟人说话过,你原来教我时可不这样,对着阿月也没有。”
靖安言没察觉,只是看着封玦的背影消失在枫叶深深的庭院中,叹道:“她不容易啊,再者而言,男孩和女孩能一样吗?如果你真是个姑娘,我带你肯定也不是那么个带法啊。”
封长念语气难得别扭:“……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轻声细语,怎么我就没有。”
这下靖安言就是反应再慢也品出来话里头的醋意了,他缓缓转过视野,果不其然看见封长念不自在地瞥着眼睛。
他少年时就这样,不开心或者不乐意了,也不直说,就把眼睛往下一瞥,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瞬间被大半遮掩,只留下浅淡的一线流光,被眼尾微微向下的弧度一盖,无辜之余又带了丝委屈。
封长念委屈了,哎哟呵?
靖安言伸脑袋过去,歪歪头眨眨眼:“怎么?阿月现在可真不用我哄了啊,你都二十四了,莫非还要小师叔亲亲抱抱呢?”
封长念眼睛猛地瞪圆了:“……你什么时候对我亲亲抱抱过?”
话音未落,他几乎是立刻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一夜旖旎风光,刹那间泄了气。
但落在靖安言眼里,只以为是封长念自己把自己说不好意思了,全然不知道这小子还不知道那只是场梦,于是颇为大胆地一勾他的脖颈。
“行了别醋了,我第一次知道你还是个醋缸托生,快点儿吃饭去,阿月都在里头了,别真让她碰上你那个好堂弟,这丫头脾气可烈,真急眼了阿银就从药蛇变毒蛇了。”
封钧还没到,但各式菜肴已经流水似的送上来了,靖安言拐进膳厅,还未看清里面的陈列布置,只见一道雪亮的光擦亮夜色,带着旋儿直直冲他面门而来。
“砰”,封长念伸臂,稳稳地抓住了那东西,摊开手,竟然是一只白瓷杯。
他目光快速地扫视一圈,只见始作俑者跌在雕花圈椅下,捂着一只刷刷流血的眼,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人。
被骂的人叉腰站在他面前,被一群人拦着,唯有那隐隐约约露出的一线银光能证明她的身份。
夷月!
靖安言快步拨开人群,借着攥住夷月手腕的动作,将阿银险些滑落的蛇尾一把塞进了广袖。
虽然问的是夷月,但他还是用身体严严实实挡住了那些面色不善的仆从:“怎么回事儿?”
“他——”夷月怒气冲冲,“方才我正在看花呢,这流氓不知从哪里蹿出来,嘴里不干不净叫什么小娘子就扑了上来,还要摸我手亲我脸,被我反手一花盆开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