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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孩:对折再对折(59)

手机屏幕亮起光,是杨南青发来的生日红包,她说“丫头生日快乐”,后面加了一个蛋糕的emoji。

夏灿翻了翻表情栏,找到一张比爱心的小猫发过去。

看她秒回,杨南青问:要去上课了吧?

夏灿:嗯。

妈妈又说:自己照顾好自己啊,今天吃顿好的。

夏灿鼻头一酸,回复说:嗯嗯。

她往下翻了翻消息列表,夏枫明在今早六点三十四分就给她转了888,估计是一醒来就拿起手机发的。

所有人里乔漾发得最早,她每年都卡着零点,一句生日快乐后面加了三行的亲亲表情,夏灿也给她回了三行的亲亲。

满屏的祝福图文并茂,衬得许长溪的那句“你爱吃榴莲吗”格外……清新脱俗。

夏灿回了一个问号。

这条消息快中午才收到回复,许长溪说:我们三食堂的榴莲酥特别好吃。

夏灿没忍住笑了,这样下去体大食堂真的该给他打点广告费了。

她说:还行,不是特别爱但可以吃。

许长溪:好。

许长溪:我今天下午有课,晚上带给你啊。

夏灿瞄了眼讲台上的老师,继续打字:你又来打球啊?

许长溪说:嗯嗯。

夏灿没戳穿他,回了个:哦。

她把手机翻扣在桌上,抬起头专心听讲。

就要冬天了,室内门窗紧闭,玻璃窗上蒙了一层水雾,将外头的景色虚化成一团团色块。

夏灿并没有觉得今天的自己和昨天的自己有何不同,十九岁于她而言还只是个新鲜的数字。

幸运地借着这个新的开始,她的生活重又回到正轨,她又上着最催眠的无机化学,中午再去食堂一楼打一份糖醋排骨和青椒土豆丝。

室友说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夏灿并不这样想,她没有觉得那是一难。

她只是有些遗憾,可能下一次再看到那样一个孤独而失意的人,她不会再有勇气走上去说:“同学,要下雨了,别坐在这里了。”

她认识到不是所有善意都为他人所需,也许只能感动自己。

她决定不要做英雄或崇高的圣人了,她只想每天都能吃到糖醋排骨。

乔漾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以前一天能自说自话地给她发百八十条,屁大点事都要和她通报一声,这两天聊天框里异常安静,前天夏灿问她有没有《思想道德与法制》的提纲她也只回了个word文档。

别是谈恋爱了吧?

夏灿咬着手指,果断拨了通电话过去。

“喂。”

“你干嘛呢?”

“刚睡醒,还没下床。”

“大姐,都要下午两点了。”

乔漾嘟囔说:“我昨天赶pre赶到很晚的。”

她打了个哈欠,问:“你在干嘛呢?”

夏灿揉了揉小腹:“没干嘛,有点拉肚子,本来还想去图书馆。”

“怎么拉肚子了啊?是不是昨天那三文鱼寿司不新鲜啊?”

“估计是……”夏灿撩起眼皮,“你怎么知道我昨天吃的三文鱼?”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乔漾“哎呀”一声,说:“那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只能安插个眼线嘛。”

夏灿困惑:“我怎么就什么都不跟你说了?”

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了,两边都没说话,过了许久乔漾才重新开口:“我能理解你可能是觉得丢脸,所以不想说,但我不知道还好,我要是知道了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啊。”

“我也不是觉得丢脸......怎么都传到你们学校了?”

乔漾说:“杭以安发给我的。”

“哦。”夏灿抠着书架上残留的贴纸,说,“那阵子我就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过了之后我就觉得好像也没必要说。”

“怎么没必要啊?我连拉了什么形状的屎都跟你说。”

夏灿被她逗笑,又一秒恢复正色道:“不过谁是你眼线啊?”

“许长溪啊。”

“啊……”

后半句话夏灿说得很轻,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说呢。”

来宁城满打满算也三个月了,迄今为止她都未踏足过淮江区,却把他们体大食堂的招牌菜和附近的特色小吃尝了个遍。

再看到许长溪发来的“你喜欢吃柿饼吗?”,夏灿心情复杂。

她不是没有拒绝过,但许长溪永远都说“顺手的事”、“不用客气”、“我马上到”。

她说:“学校保安最近抓得严,你小心被当成可疑人员”,他回:“不会,你们保安叔叔看见我可友好了。”

就连她说“你要不直接当代购算了,还能赚点钱”,他也只是傻呵呵地回了句:“好主意啊。”

但在此之前她还能半推半就,现在却没法再心安理得了。

夏灿把校园卡塞进包里,没有去图书馆,而是改道走向校门口的公交车站。

十七站,一个小时三十六分钟,她坐得屁股都麻了,也不知道许长溪天天是怎么来回的。

就算打车也很贵吧。

夏灿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长叹一声气。

阳光稀疏,枯枝被寒风压弯,街上行人寥寥。

耳机里播着应景的抒情曲,给许长溪发完一句“我在你们学校门口”,夏灿双手插兜,把脸埋进围巾里。

等了约莫十分钟,她远远看见一路跑来的许长溪,扯掉耳机线迎上去。

男孩上半身裹着件白色羊羔毛外套,整个人毛茸茸的,看起来暖和而柔软。

“你怎么来了?”他喘着粗气问。

夏灿把挂在手腕的一袋橘子拎到手里,递给许长溪说:“我们食堂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只能给你带点这个,说是他们农学院自己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