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未亡城外的那道封印忽然破了,那些沉积在城中的怨气不受控地向四周涌了出来。
它们侵染草木、邪化妖鬼,几乎是在一夜之间,把周遭十数个城镇村落都给吞噬了。
赵大人听闻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快马加鞭派人赶往了澜城,想要将仙人们留下,却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准确说,并不是慢了一步,而是慢了太多太多。
未亡城的消息来得太慢,焉阳去澜城的路程又太过遥远。
尽管传信之人已经竭尽全力,可等他赶到澜城之时,仙人们早已出海六日有余,怎么都不可能追得上了。
慕陶:“那赵大人现在何处?”
不过随口一句询问,那个修士的神情却是一下低落了许多。
他不自觉低垂了视线,眼底闪过一丝难言的情绪。
只那一瞬,离玉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见他叹了一声,把话继续说了下去。
未亡城出事之后,赵大人带着大家赶往此处,最大限度地救出了附近幸存的百姓,并设法延缓了怨气大规模向外蔓延的速度。
后来,赵大人为了查清怨气扩散的原因,带着几个人进入了未亡城。
修士话到此处,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可是三日后,只有两个人带着重伤逃了出来……”
他说,未亡城中邪阵已毁,城中怨气再怎么深,只要做足了准备,以赵大人的修为,应是不会有多少危险的。
可是据逃出来的同僚说,赵大人是被一种很奇怪的力量杀害的。
那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力量,遗留在曾经开启邪阵的祭坛之上,赵大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一瞬便被那种力量腐蚀了全身。
在那之后,朝廷派来了别的大人接管了他们。
好几个月了,他们一直留在这附近,家也回不去,只能一边抵御着被怨气邪化的生灵,一边尽力延缓着怨气向外扩散的速度。
可无论再怎么努力,无论有再多人因此牺牲,似乎都已无法阻止怨气侵蚀人间了。
修士的话语中没有太多的悲伤,只有说不尽的疲惫。
无论离去之人是谁,事情都已经过去数月之久,眼下还有这么棘手的事情一直无法解决,自己能活到几时都说不清楚,谁又会为离开的人过多伤悲。
离玉皱了皱眉,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她与赵闲辰算不上相熟,但也多少同行过一段时日。
虽说上次分别之时,就有想过此生或许永远不会再见了,却也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在人间听闻他死在未亡城中的消息。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忍不住去想,这样的消息是否应该告知秦鸢。
哪怕秦鸢在拜入朝瑶之时就已经舍下了凡间种种,可相识之人是正常生老病死,还是忽然死于非命,终归是不太一样的。
不,现在或许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必须弄明白未亡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离玉出声追问:“那是一种什么力量?”
“逃出来的人说,看见了星空……”修士的语气不太确定,“不在天上,在祭坛上。”
“又是那个黑袍!”慕陶不禁皱眉。
“黑袍?”
“三百年前,那个黑袍就在未亡城里出现过,想不到三百年后他还没离开!”慕陶抬眼看向离玉,认真道,“师尊,我们离开之时,城中还没有那种力量呢,他一定是等我们走了才动手脚的!”
“……嗯。”
确实如此,如果那个力量一早就在那里,她们不可能全然没有发觉。
黑袍并不只存在于三百年前的那一段记忆里,他一定是躲在了某个暗处,特意等到她们离开,才在祭坛之上留下了自己的力量。
正是这种力量,使得城中怨气撞破了城外的封印。
先前她还有些好奇,这黑袍所图到底为何。
极其罕见的天魄阳魂就在眼前,他却只是教唆着一个邪修拿去布了一个邪阵。
后来阵眼不见了,他似也半点不急,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引导着另一个绝望之人化作了阵眼。
甚至在她们来到此处破除邪阵,释放数以万计的地缚灵之时,他都不曾出手阻止哪怕一分一毫,只是在她们离去后在祭坛之上重新动了手脚。
黑袍要的,似乎只是怨气。
他要足够多的怨气,要这些怨气遍布人间。
当怨气遍布人间之时,他又凭借群妖之力盗走了封存在朝瑶山中的上灵灯。
这个家伙,怕不是想要天魔复生。
原文里有这一茬吗?
后面的剧情她都看了呀,根本没有天魔什么事儿啊。
按设定来说,天魔应该是《魔骨》世界观里最强的魔了,要是天魔被复生了,哪里还轮得到小女主率领魔兵一统三界呢?
自己这是踩到什么不得了的隐藏线了吗?
还是说,这个角色刚好就在她忘得最干净的这段剧情里便当了?
真实情况要是后者,那这一切倒还好说。
可要真是前者,只怕后面的剧情要完全脱离她的认知范围了。
无论那个黑袍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一点都是可以确定的。
他想要复生天魔,就一定需要非常多的怨气。
他在未亡城中留下了自己的力量,没准就是为了起到一个与邪阵等同,甚至是更胜一筹的作用。
如果真的就此放任不管,人间怨气必定越来越重,到时就算她能把上灵灯带回朝瑶,以朝瑶如今剩余不多的力量,应也未必能够封印得住上灵灯中蠢蠢欲动的天魔魂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