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玄烛皱了皱眉,目露不解:“什么姓什么?我就叫玄烛。”
诶,是这样吗?
从前的微生玄烛,就只是叫玄烛而已?
离玉张了张嘴,一时有点不在状态。
微生玄烛:“你怎么了?”
离玉回过神来,连忙摇了摇头,道:“没怎么,我叫离玉。”
她说着,对门口之人笑着挥了挥手,似在示意话问完了,他已经可以走了。
微生玄烛也没想多留,只说了一句“多休息”,便已经转身没入了屋外的风雪。
离玉还在望着门口愣神呢,一颗毛茸茸的小狼脑袋忽然在她脚踝蹭了起来。
她的脚踝有伤,此刻隔了一层纱布、一抹裙边,就让它这样轻轻蹭着,一时生出了一种刺痒刺痒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太舒服,但她也不忍说这个小家伙不是,所以干脆稍稍俯下身来,揪着它的后颈皮,将这小狼崽子提溜到了自己怀里。
小家伙刚一入怀,便在她怀中缩成了一个浅灰色的小毛团子,只睁着一双浅褐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乖巧得简直不像话。
这小毛团子还挺暖和,把它抱在手里,手指都没有那么冰凉了。
离玉这般想着,忍不住挼起了怀中的小狼。
毛茸茸的小脑袋,尖尖的小耳朵,软软的脖子和后背,还有一条软乎又蓬松的大尾巴。
她摸着摸着,小狼忽然在她怀里伸了个懒腰。
她都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它伸长脖子,舔了舔她的下巴。
那一瞬湿漉漉的温热,在下一秒变得凉津津的,她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回神之时,这小狼已经在她颈间舔舐了起来。
离玉下意识偏头想躲,那小舌头却是黏糊糊地追了过来。
——像那个小饕餮似的,开吃了就根本停不下来。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舔我啊……”
小狼没有回应,只是歪着脑袋向下舔去。
离玉一时哭笑不得,把它从自己身上拽了下来,伸直双手,将它举在了半空。
灰色的小狼挣扎着晃动了几下悬空的四肢和尾巴,见始终无法挣脱,一时耷拉下耳朵,尾巴也不晃了,从鼻尖挤出了两声奶呼呼的哼唧。
只这两声哼唧,离玉瞬间破了防,哄似的将它抱回了怀里。
“我没有想要凶你的,只是你别老舔我了……”
小狼扭过头去,用耷拉着尖尖耳朵的后脑勺对着她。
离玉揉了揉那个小脑袋瓜。
没多会儿,它便又消气了似的,自觉钻进了她的怀里——身子是热乎的,像个小火炉。
是你吗?慕陶……
黏起人来和慕陶一模一样,不高兴了三言两语就能哄好这一点,也是和慕陶一模一样的。
她想要确认,却又不敢确认。
屋外的风雪声好大,一时间扰得她心更乱了。
好一阵恍惚后,离玉缓缓站起身来,抱着怀中的小狼妖,一瘸一拐走向了房门。
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了。
或许她该出去吹吹冷风,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又或许,她应该主动一点,四处走走看看,多少了解一下自己此时此刻身处的北冥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这样有利于应对后续可能会发生的各种未知。
她这般想着,轻轻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刺骨的寒风,瞬间吹冷了她单薄的衣衫,漫天飞雪扑面而来,似是想要掩埋她消瘦的身躯。
那一瞬的严寒,几近夺去了她的视线与呼吸。
她于慌忙间聚起了护体灵力,这才得以喘上一口粗气。
这地方,可比朝夕池的冬天冷上太多了……
她忽然又不想四处走走了,这一双腿脚都不利索了,就在屋里躺着不舒服吗?
离玉这般想着,缓缓眯开一条眼缝。
下一秒,她不由愣在了原地。
相传,北冥是一片极寒的无光之海。
可她望见了一轮明月。
月是圆的,高悬于夜色正中。
离玉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月亮,比她记忆里每一次月圆所见都要大上不少,但却又没有一丝一毫的压迫感。
它不仅比寻常的月亮要大,还比寻常的月亮更加明亮。
那种明亮一点也不刺目,它仍旧只是月光,皎洁而又柔和,但却可以照亮这漫天纷飞的雪,将这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天地映作最温柔的月白。
离玉望着那一轮月,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恍惚间,离玉似是听见了慕陶的声音。
她说,她很快就适应了魔界。
她说,她喜欢魔界那种寒凉且无光的感觉,冷冷清清挺好的,仿佛整个尘世都特别干净。
她还说,若说魔界有什么不够好,许是天边永远少了一轮月。
寒凉无光,冷清干净,还有一轮月……
所以,慕陶她……
是真的来自四千年前的这里吗?
怀中的小狼忽然一跃而下,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离玉猛地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前去,脚下的步子却是迈得十分艰难,每一下都似扯着许许多多的伤口。
越来越远的小狼忽然停下脚步,歪着脑袋回头望了她一眼。
数秒呆愣后,它又啪嗒啪嗒地跑了回来,绕着离玉的身子转了两圈,忽然放慢了脚步,再一次朝着刚才的方向走了出去。
这一次,它走几步就会回头看一眼,确定离玉跟上来了,才会继续往前走。
小小的脚印落上厚厚的积雪,像是一朵朵陷落雪地的梅。
“你要带我去哪儿?”离玉有些疲累地问着。
小狼轻轻叫唤了两声,似是答得十分认真,但她半句都听不懂,所以等同于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