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宋仁宗(200)
偏赵昕前世也算个手工制品爱好者,如今有了不花钱的顶尖代加工工厂,自然是可劲造。
于是三套五十多件动漫风的萌物类瓷器就这么现世。
虽然迥异当下画风,但画理在那,赵昕的身份更在那,时人只当是他的天界见闻,把仿制品都卖出了天价去。
至于说正品,一套皇后那,一套贵妃那,一套福康长公主那,门都没有!
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门都没有的事,有些人努努力还是能够到门把手的。
赵昕前阵子就在赵祯那接了个莫名其妙的活,再画两套烧制给幼妹庆生压祟。
他如今的幼妹,正是张昭容所出的公主,名唤幼悟。
稚子无辜,哪怕赵昕看张昭容再不顺眼,也不会迁怒到连话都说不全乎的小孩子身上。
无良爹又是个六亲缘浅,对子嗣很看重的人,再加上当时给出的理由是他曾去过天界,正好借一口仙灵福气庇佑小孩健康成长。
理由给得既充分又合理,所以哪怕赵昕明知道这会变成“妈妈替你保管的压岁钱”,也没有拒绝。
一些不触及根本利益的小便宜,让人占了也就占了。
大家族,总要面子上过得去,尤其是他现在还不是掌舵人。
只是当他后来收到消息,张家将整套瓷器借了出去,举办了一个以赏瓷为名的诗会,心里就开始老大不痛快。
哪怕从从程序上挑不出毛病。
我都使手段让你荫官连降五级了,你们居然还有胆宣扬自己与皇家的关系?
真是岂有此理!
赵昕并没有做出把瓷器讨还砸了或者再降张及甫官职品级的事。
太过莽撞无脑。
他只是在垂拱殿来人召他去时称疾不去了两次。
得知消息的宋祁立刻开始上箚子阴阳怪气了,儿子和妃嫔哪个重要,官家您可要分分清楚。
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继承人要去帮着哄小老婆的。
不能因为太子殿下仁孝,您就可着他一人薅吧。
出于对太子这一职位本身的忌惮,赵昕东宫属官的配置不说缺胳膊少腿,也是十中无一。
但架不住想往东宫上攀的人多。
这不,今日愣把赵祯给逼得来东宫“探疾”了。
父子间本就不多的温情气氛因赵昕的碎碎念瞬间消散,一时间静默得有些可怕。
直到通体黑色,唯尾巴尖有着一小撮白毛的元宝迈着矫健优雅的步伐入内,围着赵昕的小腿绕圈并不断地喵喵叫。
赵昕张开双臂,元宝就跃入他怀中,将脆弱的脊背完全暴露在赵昕的手下,任由抚摸,喉咙中发出代表舒适愉悦的咕噜噜气泡音。
赵祯好像瞬间就抓到了他的把柄,瞥他一眼:“你在东宫倒是悠闲。”
赵昕摸着元宝,没接话。
他已经撒过了时人容许范围内的小脾气,再对着干倒霉的还得是他。
所以全当没听到,继续自己原来的话:“至于水泥,那是为了修筑黄河河堤用的。”
作为拥有两世记忆之人,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东京城因水利而兴,将来也会因交通而衰。
赵昕前世认识一个开封人,对于靠铁路把省会硬生生将抢过去的隔壁城市相当不满,也由此知晓了不少历史遗留问题。
只能说开封不是一个建都,至少是大一统王朝都城的好选择。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黄河这条地上河泛滥成灾。
但抛除在山河之固德不在险这句堂皇之言,在本朝立国之初还这真就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地方。
太祖皇帝也曾动过迁都洛阳的想法,欲借山河之险去除冗兵。
但长安洛阳经过多年开发,生态承载量已近极限,况且迁都洛阳的目的是为了用兵辽国,扩大战略纵深,否则以洛阳的地理位置完全是送肉上砧板。
除非也想如唐末时期来一个洛阳六陷。
于是迁都洛阳一事被中断,而在武力最巅峰期都没能实现的愿望,到如今自然毫无意外的被搁置遗忘。
当前还处在人和老天爷抢饭吃的时代,主张一个多垦多得,修补黄河中上游生态完全是无稽之谈,也只得修修补补。
对于用作修筑河堤的水泥,赵祯要显得更加上心,一听赵祯如此说,就立刻循着记忆将箚子找出来翻看。
毕竟哪怕辽夏兵临城下,作为天子的他也有一逃之力。
可倘若黄河决口,在浩浩天灾面前,官家其实与普通百姓并无区别。
赵昕也不催他,只是摸着元宝作安静状。
赵祯看箚子的速度很快,于是带着激动的声音很快落入赵昕耳中:“这个,这个水泥,当真可以抵常堤数倍之能?!”
不单是功效,还有成本。过去的河堤修筑得用大块石砖,用百龄巨木,从开采到运输,只这两样就得占工程耗用的一半以上。
而且树木投到水中容易被沤烂,哪怕用上最顶级的好木,不出十年也得再度花钱修缮。
若是这个水泥真如箚子上所说一劳永逸……
赵祯自动忽略了箚子上还说了要以竹为筋,毕竟那玩意到处都是,生长速度还快,造价与巨木完全不能比。
哪怕是三年一补,省下的银钱也海了去了。
赵昕还是眨眨眼,只是这回底气稍微足了些:“不知道,还得看匠人试验,目下呈上来的确实如此。”
赵祯激动得直搓手,不由道:“治河之功,治河之功啊…
…”
赵昕很明白他爹在开心什么,都说长江黄河孕育了辉煌灿烂的华夏文明,是母亲河。
可母亲不仅有温言细语的一面,也有疾言厉色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