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宋仁宗(351)
张载也听劝,归乡后刻苦读书,至如今已无论儒、道、佛,尽可信手拈来,一派大家气象。
听说此次太子前去探病范相,问天下有何在野遗才,范相头一个说的便是他。
所以太子特下教令命他至此,要择机召见他。
也正因有张载这尊大神镇在奉符县,怀揣着撞筹投稿与高官们混个眼熟的众多士子们才逐渐形成了讨论学术,切磋文章的氛围。
今日所谓的拜见,实际上是张载邀请他所看中的士子相互切磋辩驳,好助人扬名的。
可以预见的是,优胜者必然好处多多。哪怕此次科场失意,也能引起朝廷注意。
说到切磋辩驳,苏轼瞬间就来了精神,迫不及待说道:“唯程氏兄弟,章氏叔侄可稍为敌手,余者诚不足惧也。”
程氏兄弟指的是程颢、程颐,这两人与苏轼苏辙一般,也是同胞兄弟。
至于章氏叔侄,指的则是章衡与章惇这对族叔侄。
程氏兄弟与张载有亲,张载曾对外言,论易学,他不如这两个晚辈,程氏兄弟因此声名鹊起。
也有人听了后不服上门找茬辩驳的,但无一例外折戟沉沙,有些人输了之后甚至直接要拜入两人门下。
至于章氏叔侄,乃是出自世代簪缨的蒲城章氏,两人尚且年少时就被任宰相的章得象以使族中子弟见青冥高天为由招到了东京城,稍长入国子监进学,如今已然是国子监头面人物。
而且尽管章得象已然过世,可他们的同族章楶可是以武立世,是太子殿下面前也说得上话的人物,所以也极受人追捧。
苏洵很欣赏大儿子的自信,十二岁即过了童子试的大儿子也的确有这个本钱。
但过分傲气是很容易吃亏的,尤其是蜀地士子向来为中原所轻。
所以他横了儿子一眼,带着警告道:“不可浪言。”
然后转向小儿子:“子由,你怎么看?”
苏辙也没有辜负他的名字,沉吟片刻后方道:“确乎不如二哥者众矣。”
但是赶在苏轼尾巴疯狂摇摆前又转向苏轼认真说道:“但二哥你需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咱们昨日不是还听说了吗,横渠先生见了太子殿下身边的曾学士,对曾学士的那位弟弟可是赞不绝口呢。”
苏轼口中应下,面上却是一派不以为然。
花花轿子人抬人,顺着杆夸人谁不会啊。
苏洵见了暗暗摇头,还是太年轻,欠收拾。
也罢,这回来就是让他被收拾的。
*
奉符县,天子行辕。
按照礼部的安排,封禅后不久就是禅位大典,而即将登上权力最高点的赵昕最近却郁郁寡欢,导致整个东宫气氛都很压抑。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殿下是在为京中传来范相沉疴难起的消息而不开心,但生死有命,范相之疾又是身体衰老必然之果,即便用上了折医士的新方子,也不过是拖时间罢了。
况且于范相而言,在生前能听到本朝成功灭夏的好消息已经十足慰藉,可以含笑九泉。
但殿下就是不开心,连折医士都劝不动,他们还能怎么办嘛!
饶是赵克坚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好人,但在堂弟死道友不死贫道,连着翘了三天班之后,也受不了赵昕身上透出的低气压,直接找到了晏几道,开门见山说道:“叔原,你打小就主意多,赶紧的,想想办法,让殿下开怀点。”
也就是打不过,不然晏几道是真能砍上赵克坚这个倒霉同窗几刀。
他要是能哄得殿下开心,至于一直躲在这整理文献吗!
大概是坏事不能说,一说就会灵的朴素说法展现威力,晏几道这还没想好该怎么把赵克坚给糊弄走呢,陈怀庆就来了。
“晏侍读,殿下让你换一身衣裳,随从出行辕。”
赵昕打小就不老实待着,如今连前线都偷着跑过了,所以晏几道也极其自然地接受了这
一安排,顺便问了一句:“那敢问陈中官,除我之外还有何人同行呢?”
这倒不是晏几道窥探赵昕行踪,而是这将决定晏几道换一身什么打扮。
不然要是闹出赵昕这个当老板的准备去高档消费场所,他却穿了一身布衣的事可就太丢印象分了。
陈怀庆也早有准备,照本宣科道:“同行的还有曾学士和他的幼弟曾布。”
晏几道一听就明白了,他的殿下是静极思动,打算去张载主持的文会看看了,他得换一身不出挑的士子服跟着。
第140章
赵昕这回出来并不是单纯的散心,而是在收到皇城司呈递上来,受邀参加张载文会士子详细信息的情报后临时起意。
因为三苏、二曾、双章、两程,外加一个组织文会的张载,已经占据了原历史线中那场被后世誉为千古进士第一榜近半青史留名的人物。
而且这里头不仅文学家、思想家、还有分属于新旧两党的政治家,一心为民的实干家。如果不是他提前开武举把王韶给捞了出来,大概率还会多出王韶这个以文入武的帅臣,凑齐一切要素。
但历史因为他的到来已经发生了偏转,就拿这场文会来说,不仅时间较原历史线提前了四年,说不定原历史线上这些同年进士都凑不到一块,所以难保这一次的文会中不会出现王韶式的人物。
而文化又是政治的外在表现。
没有开元盛世,养不出李白这个谪仙,未亲历安史之乱,也不会造就杜甫这个诗圣。
偏安一隅的国土,极度繁荣的商品经济,上层统治者推行的丰亨豫大,也使得原历史线中的两宋词风以婉约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