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薛玲这样,大着胆子跟他们坐一桌的,还真没有,甚至有女孩偷偷议论薛玲,“之前都没见她多关注傅北,人一转正就瞧上了,还真是势利眼。”
说实话,这倒是有点冤枉薛玲了,机械厂还挺大的,薛玲一个女娃又没在车间,压根没怎么接触过傅北,去年就见过一面,虽然觉得他相貌挺英俊,也没太在意,她条件好,好看的不是没见过,还是前段时间傅北转正时,听她爹说了一句,这小子不简单,她才注意到傅北,结果越看越觉得他很吸引人。
说不清为啥,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却好像完全不一样了,似乎比去年更好看,更稳重,更从容,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矜贵,她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怦然心动。
吃完饭,薛玲才问大家,“晚上八点食品厂要播放电影,你们想去看吗?如果想去,我可以带你们去,厂里有我认识的人,可以行个方便。”
厂里播放电影时,一般允许带家属,她估计是让大家混成家属进去,这种事倒是挺常见。
穆涛忙说:“好呀,一起呗。”
孟延安和赵庆国也有些心动,赵庆国说:“那就一起吧,谢谢了啊。”
孟延安看向了傅沉,“小北,你去吗?”
傅沉这才开口,“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薛玲咬咬唇,这才光明正大地看向傅沉,娇嗔道:“这么早回去也很无聊呀,既然大家都想去,那就一起呗。”
傅沉插兜站在原地,夕阳恰好洒在他身上,他深邃俊美的五官像镀了一层金,神情却说不出的淡漠,声音也没任何起伏,“没兴趣。”
说完,看向了孟延安,说:“我先回去了。”
孟延安虽然有兴趣,但是挺看不上薛玲,觉得她人品一般,人家傅北都有媳妇,还往跟前凑。
他笑嘻嘻地说:“我也不想看了,看来看去也就那样,你们去吧,我俩先回了。”
薛玲脸色有些难看,红唇抿了起来,死死盯着傅沉的背影。
他步伐从容,走得毫不留恋,根本不是欲擒故纵,是真的没兴趣。
两人走出一截儿后,傅沉才问:“你知道咱们厂里谁有手表票吗?有想换的没?”
孟延安性格外向,可不像傅沉没啥朋友,他在厂里人缘还挺好的,朋友也多,跟谁都能唠上几句,“嘿,你问我算是问对了,我还真知道谁有,不过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换,咋地,你想买手表了?”
傅沉“嗯”了一声,他作息规律,每天醒得都早,上工下工,都是跟着大部队走,没手表也无所谓,反倒是她需要一个。
之前没理由买,如今她过稿了,总要表示一下。考虑到手表有些扎眼,有掉马的风险,他又改了说辞,“工业券或者闹钟票也行。”
手表是大件,反倒闹钟便宜很多,十几块钱就能买。
孟延安说:“闹钟票挺好换,用工业券也能买,你还想做小风扇吗?咱们车间就有人眼热你的小风扇,你如果还愿意做,我保准能帮你弄到闹钟票,你想要两张都没问题。”
傅沉点头,懒洋洋回了一句,“那就做一个吧。”
陆小言这时刚走回陆家大队,陆红兵这个大嘴巴,已经将她过稿的事宣扬了出去,好在崔奶奶心中有数,没让他们打听稿费多少。
王月勤怕传到田老太耳中,也没主动说,大家高兴归高兴,并没有觉得价格多高,毕竟这年头作家都没啥钱。
就算钱不多,能出书,都是顶顶有出息的,大家都在夸她能干,干啥啥行。
刘蓉也知道了这事,嫉妒的眼睛都绿了,就算钱不多,好歹也有几块吧,足够买好几斤肉了。
哎呦,一想起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了,反倒是她越来越惨,她就无比后悔分家的事。
她在心里将陆小言骂了个狗血喷头,正骂着,陆二山和她公爹就从公社回来了,这两人最近也去打零工了,一个是临时的搬运工,可以干个十天,一个是去了卫生院帮忙,同样干不了太久,两人挣的钱只够给娃娃交学费的。
这三瓜两枣跟傅北的工资差远了,他可是每个月都有,哎呦,不能想,越想越心疼。
她连忙上前迎接了一下,两人一进屋,她就巴拉巴拉,将傅北有收音机,还整天给人熬绿豆水的事说了,她还指着公爹给他们赚钱呢,对他态度极好,“爹,你说咱怎么办?”
陆建良和陆二山都很震撼,陆二山率先问了出来,“他真有收音机?”
“对,说是单位发的奖励,估计做了什么好事吧?这小子看着不吭不响的,挺会揽事的,几年前二毛被街溜子围堵,他才十四岁吧?不就冲上去了,险些被打出内伤来,估计又见义勇为了,那些个大厂最要脸,通常都会给补偿。”
田桂凤也恶狠狠开了口,“还天天喝绿豆水,真是钱多烧的,对,今天还画什么稿,说是过稿了,一个个都捧她臭脚呢,估计又多了几块钱,这些钱本来都是咱的,他们倒是穷大方,全挥霍出去了,哎呦,我攒着给两乖孙买肉多好,一家子白眼狼,给外人吃,都不记得孝顺咱,真该让阎王爷收了他们。”
“行了,说再多有啥用,家都分了。”提起分家,陆建良还挺生气的,要不是刘蓉撺掇,他们也t不会分,直到现在,街坊邻居一提他们分家的事,都说分得好呢,还有那些个缺德的,直接当着老婆子的面阴阳怪气,说他们总算饶过陆大山了,算是做了一回人。
陆建良都听见过两次,简直气得人肝疼,又不得不出面澄清,说不放心两个小孙子,跟着老二能照顾一二,这才蒙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