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原本的相貌就极其出色,从小备受瞩目,早就习惯了众人的打量,根本没放心上,反而看了眼陆小言。
她一直好奇地东张西望着,对这个城市满是好奇。
两人坐上公交车后,直接去了图书馆,傅沉博士修的双学位,学的机械工程和计算机,他直接去了工科类书籍区,详细了解了一下这个年代的科技水平。
陆小言学的画画,她爸爸原本想让她学工商管理专业,那段时间,奶奶身体不大好,爸爸却只顾公司,她很生气,也不想进他的公司,就以自己的喜好,报了美术专业。
她没管傅沉,晃悠到了小人书这儿,这个年代,小人书曾风靡一时,陆小言有点好奇,就拿起一本看了看,小人书上的画基本都是白描,她要是找不到工作,倒是可以画连环画,也算发挥了本专业。
陆小言一口气,看了好几本,傅沉过来找她时,她都没察觉到他的存在,仍看得认真。
傅沉看了眼天色,开了口,“该走了。”
陆小言也看了眼,太阳已经下山啦,用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她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书。
那副忍痛割爱的小模样,让傅沉又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的她,将糖果分给他时,也总是眼巴巴盯一会儿,才恋恋不舍递给他。
傅沉眼神微动,“想要的话,可以买下来。”
陆小言摇摇头,“算了,不划算,买一本,能租好多本,还得买各种生活用品呢,等到县城后,租书看吧。”
两人来到公园时,天已经黑了,万家灯火依次点起,给这座城市,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
王月勤和陆大山已经在西门等着了,瞧见他们,两人神采飞扬地走了过来。
王月勤眼睛都是亮的,“本来以为没啥人,没想到好多人等着看电影,我们险些挤不进去,你是不知道多热闹。”
她的话都多了起来,那股子兴奋劲儿,足以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相媲美。
陆大山也说:“看完电影,还很热闹,有下象棋的,钓鱼的,还有人在里面唱戏,花呀树呀的也很多,你俩要不要去看看。”
傅沉对公园没啥兴趣,看了眼陆小言,陆小言摇摇头,“不看啦,我饿了,咱们去吃好吃的吧。”
一说到吃,王月勤和陆大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两天,他们吃得实在太好啦,油条、豆浆、烩面,全是之前没吃过的,一样比一样奢侈。
还能吃啥好吃的?
陆小言除了喜欢画画,最爱的就是各种美食,难得来省城一趟,总要尝尝这儿的特色。
她对傅沉说:“刚刚在公交车上,有两个大妈不是说宋记灌汤包,十分好吃吗?里面的胡辣汤也是一绝,那咱们就去尝尝。”
傅沉也听见了,他没说什么,低头翻了翻地图,找到了这家店的具体位置,带他们坐上了公交车。
他们来到店里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店铺里亮起了暖黄色灯光,竟有不少人在排队,看来不论哪个时代,大家都受不住美食的诱惑,陆小言便乖乖排起队,等了半个小时,一家人才吃到皮儿薄剔透的灌汤包。
陆小言夹起一个,轻轻咬了下去,一口下去,满口鲜香,浓郁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汤汁都快流了出来,陆小言赶忙吸吮了一口,鲜美的汁液瞬间在嘴里炸裂,真真是皮薄馅大,汤汁丰盈,好吃到让人恨不得吞掉舌头。
再低头喝一口胡辣汤,同样浓稠香醇,麻辣的滋味和着鲜香味,味蕾全都打开了,欢快地跳起舞,有那么一刻,都舍不得咽下去。
呜呜呜,简直不要太好喝。
陆小言去南方旅游时t,吃过不少南方美食,对中原地区的美食还真不熟悉,一时后悔没来品尝一下,特色小吃,还是在当地吃过瘾。
爽啊爽。
陆小言干了满当当一碗,不仅她吃得满意,王月勤和陆大山同样餍足,也就傅北还是那副不以物喜的淡定样。
这一点,倒是和她那个便宜哥哥很像。
吃完饭,他们坐上了回招待所的公交,路过新华书店这站时,陆小言听到了嘈杂声,不由朝窗外看去,一群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拖着一个中年男人,从新华书店走了出来,男人挣扎时,领头的年轻人一脚踹在了他心窝上,“还敢反抗!”
中年男人被踹倒在地,眼镜也掉在了地上,他伸手摸索眼镜时,另一个年轻人一脚踩了上去,顿时稀巴烂。
公交车上有人认出了中年男人,惊呼了一声,“这不是陈教授吗?怎么连他也被抓了?这群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她男人顿时瞪了她一眼,女人讪讪闭了嘴,车上一时没了说话声,一片压抑。
陆小言这才深刻地意识到,她穿到了七零年,在这特殊的十年,有不少不法分子,趁机作乱,大批领导干部和知识分子,都遭受了污蔑和迫害,这一时期,科技、文化、人才都出现了断层。
哪怕清楚再过几年,这场革命就会结束,陆小言心中还是涌起一股悲凉。
红灯转绿后,公交车继续朝前行驶着,一场轰轰烈烈的讨伐,被甩在了后面。
因这一桩事,陆小言情绪有些低落,晚上睡得都不太踏实,她又梦到了奶奶,她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她怎么喊都喊不醒,这次还梦到了爸爸。
为了拓展生意,他不止一次的出过国,在梦里,因为他出国的经历,也被人揪住了小辫子,被戴着红袖章的人,架到了台上,展开了惨烈的批斗。
陆小言想上去阻拦,却被人按在了地上,只能无力地,喊着:“奶奶,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