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妻实录(104)+番外
来人眉眼与谢枢很像,不难看出二人的父子关系。李妙善知此人就是谢璜——常年在归元寺修身参佛的谢家主君。
岁月仿佛仁慈的老人,不舍得在他眉目如画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李妙善不由得想起一直在谢家操劳的姑母,明明姑母比谢璜还要小上几岁,却在岁月的蹉跎下老了容颜。
无怪乎当年谢状元打马游街获得多少女子青睐,这脸长得就很有欺骗性。可是,这样温润一个人,却负心汉一般负了多少女子。
在谢家苦盼着他回心转意的姑母不正是其中一个
谢枢仿佛知道来者何人,闭着眼睛跪在蒲团上,丝毫没有看一眼来人的意思。可是,在李妙善眼里看来多少有些掩耳盗铃之意。
谢璜走到他旁边,步子稍微停顿,却并未多说什么,随即步子又打了个旋儿往内殿里面走去。
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重重经幡中,直到最后一点也消失不见。谢枢才睁开眼睛,双手垂在身侧不知不觉攥成了拳。
李妙善目光始终追随着谢璜,对方两眼一直目视前方没有丝毫看她的意思,倒仿佛真跟她不认识似的。
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谢璜装作不认识她,那姑母所说的谢璜能助她逃脱是何意思?是姑母还未跟谢璜通信,还是对方拒绝帮她
李妙善看着逐渐隐了身影的人,心乱作一团麻。
第一场法会结束,僧人们纷纷站起身,谁都没料到谢璜会在这时候过来,住持波澜不惊的眼也带着几丝惊讶,最终并未多说什么,只吩咐小沙弥给李妙善他们上茶水。
谢枢自是不喝这来历不明的东西,摆手让沙弥退下。李妙善倒有些口渴,见茶水原封不动送回去忍不住道:“我有点想喝”。
“乖,这儿的茶水不好喝,口渴等回厢房再喝”。谢枢捏捏她手心。
第二场法会开始,这时外面突然刮起了风,早上还晴空万里的天空转眼堆满乌云,阴沉沉仿佛压垂到地上。
殿内一下子阴暗下来,偏不巧的是大风把大殿燃烧的蜡烛吹灭了,层层经幡随风翻滚。
似一只暴怒的野兽随时准备张开满嘴獠牙。李妙善心中一滞,呼吸不由得紧促几分,拉着谢枢的手也发了汗。
谢枢安慰她,“莫怕,我在这儿”。
话刚说完,突然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笑声绵延不绝,像生锈的铁链拖过地板,尾音带着细小的金属刮擦声。
李妙善心中莫名恐惧,仿佛被扔进满是毒蛇的巨大漩涡中,有湿冷的毒蛇顺着脊椎爬进耳道,鳞片摩擦耳朵的沙沙声突然变成一汪汪黑紫的鲜血。
殿内的烛火陡然亮起来,灯光映衬下,李妙善看清来人的脸。虽然他披头散发,脸上还带着一道巨大的伤疤,伤疤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看着狰狞又恶心。
站在他们面前的,赫然就是前段日子传战死沙场的东平侯——谢敬仪。他阴森着脸,伤疤上重新长出来的白肉在灯下刺激李妙善眼膜。
他竟没死?!
“尚书令杨大人,别来无恙”,他说这句话似乎花费了巨大的力气,听声音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咬牙切齿。
谢枢却没有丝毫震惊,微微扬起下巴从蒲团上站起身来,带斜视的目光望向来人。
这极其轻蔑的表情,李妙善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平时谢枢面对她都是低着头,嘴角时不时带着笑意。没想到,他脸上居然能做出如此生动刻薄的表情。
第59章
谢枢上下打量对方,
良久才轻蔑笑道:“承东平侯的意,本官哪能不好好活着”。
“谢枢!你个竖子!”谢敬仪脾气本就火爆,又被谢枢算计得差点丢了性命,如今半人半鬼活在世上,连问鼎的资格都没有了,焉能不气
“老子辛辛苦苦栽培你,给你军权。你倒好,居然想着要老子的命,实在是狼心狗肺!老子后悔当年把你带回谢家!”
“你这个畜生,果然跟你娘一样下贱。你娘那个贱人真是死有余辜!”这话甫一落下,在场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经幡后的谢璜转动佛珠的手突然一顿,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冷意。
谢枢冷笑一声,周身布满十足的寒意,额头青筋暴起,他听出谢敬仪话中的玄机,咬牙切齿问:“我娘之死,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那是自然!”谢敬仪仰头兴奋道:“没有我的命令,你以为他们做得这么狠绝哈哈哈哈,当年归元寺西厢房的那场活春宫老子也曾亲眼目睹。”
“你那个贱人母亲都跟我儿了,居然还在旁人身下辗转承欢,嘴巴里不时喊出淫词浪语,实在放荡至极不知廉耻!她死有余辜!”
“余辜”二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谢枢攥得咔嚓作响的拳头就朝他挥过来。谢敬仪年纪老迈又被谢枢算计,即使征战沙场多年练得一身本领,也抵挡不住谢枢的拳脚。
谢枢每一下都打在对方死穴上。谢敬仪被打得哇哇鬼叫,正想继续骂什么刺激谢枢,谢枢大拳一抡直接砸在他嘴巴上。
谢敬仪瘫在地上,吐出一嘴混着牙齿的血。许氏这时才走进来,见谢敬仪被人打成这样她既心疼又解气。眼见着人就要被打死她终于站出来打断。
看着走进来的人,谢枢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殷红着眼尾冷笑:“哟,都在这儿呢,省得我再费心思去找”。
说着转身示意常信等人保护好李妙善。柳氏看到侄女,含着眼泪喊对方:“瑶儿!姑母在这儿!”
李妙善转头看到果然是姑母,不由得激动大喊:“姑母!”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