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妻实录(105)+番外
“瑶儿,到姑母身边来”,柳氏诱哄道,“你之前不是提醒姑母,谢枢不是良善不可久留吗?如今姑母带你走,你就不用被他囚在身边了”。
“姑母,这……”李妙善分不清眼下情况,想走到柳氏身边,可常山常信等属下死死拦住她,“夫人不可!对方是谢家逆党,所言之语都是信口雌黄,夫人万万不可相信啊!”
李妙善看着泪眼朦胧的姑母,忍不住呵斥:“她是我姑母,不是你嘴里的什么谢家逆党,快放我过去!”
“夫人不可!除非主子同意!”常信大吼一声。
李妙善才意识到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她扯着谢枢袖子哀求:
“谢枢,我本就不愿待在你身边,你今日就放我自由好不好?如果你放我跟姑母离开,这辈子上辈子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我绝不怨你……”
“一笔勾销”男人侧身甩开袖子,李妙善被他这样一股力气甩来差点没站稳。脚步踉跄几下,幸好有青桐在身后扶住。
见李妙善差点摔倒,谢枢脸上浮现一丝懊悔之色,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他眼神晦暗,声音犹如山巅上的寒冰,俯身摸着李妙善的脸,粗粝的掌心刺得她生疼:“瑶儿,你怕是还不知道你那位好姑母当年做了什么吧?”
他语气特地在“好姑母”三个字上加重语气,旋即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柳氏,挑眉道,“是吧,我的嫡母。当年明威将军之死,可是另有实情呢”。
柳氏神色由一开始不以为然,到听到“明威将军”几个字后变得显而易见紧张,她紧张吞咽口水,试图向李妙善解释,“瑶儿,你不要听这个贱种的信口雌黄”。
李妙善听到事情关于父亲本就大吃一惊,正准备进一步问清楚,看到姑母这个明显心里有鬼的神情,一颗心缓缓坠入谷底。
一瞬间她心里略过无数种猜想,最终只化为疑问,“你说清楚些,方才的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男人看着她逐渐变得惨白的脸,心中有一丝刺痛,终究还是继续说下去,“当年明威将军战死沙场,并不是被康居人杀死的,而是——被你的好姑母一家算计死的”。
“谢枢!”柳氏声音尖细又急促,试图打断他的话,也打断李妙善的思路:
“瑶儿,你不要听他胡说,你父亲是我弟弟,也是柳家的义子,我们身上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怎会忍心杀他呢?”
“义子你也好意思说义子”谢枢突然站起身来,指着柳氏鼻子义愤填膺骂道,“早在明威将军不听你们柳家掌控开始,柳家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当年,明威将军奉旨去边关剿灭侵犯的康居,而柳家狼子野心居然跟康居有染,妄想联合康居行谋反之事”。
“明威将军心中装着我大内的江山,拒绝了柳元给他送来私底下与康居议和的来信。柳元恼怒之下派人将明威将军杀死,做成他惨死西域的假象”。
“而后,把朝廷派去的大军逼至一山谷处,与康居两岸夹击将其歼灭,让我大内千万将士冤死西域!”
“这满嘴仁义道德的人,就是你眼中的好姑母一家啊!”谢枢说着忍不住激动起来,面色涨红,眼底隐隐有泪花浮现。
“谢枢,你个逆子!你到底有何居心,妄图挑拨离间我跟瑶儿的感情”柳氏恼羞成怒,指着谢枢鼻子怒骂,声音歇斯底里。
李妙善瘫软在地上,人几乎傻了。她眼神空洞无光,抱着自己双膝形成自卫的姿势,不住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不会的,不可能,不是这样的……”
她脑子此时一团乱麻,眼前一阵恍惚,又浮现出小时候阿爹在世时的往事。阿娘很早就走了,李妙善甚至记不得她长什么样。只知道阿爹一个人是如何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
她记得阿爹把小小的她抱到椅子上,握着自己的手一笔一画写《千字文》;她记得因为贪玩跟阿爹玩起捉迷藏游戏,自己躲在床底下看着阿爹着急四处找寻的时候;她更记得稍稍长大些,看到爹爹拿着母亲留下的旧物偷偷发呆。
这些鲜活的、快乐的、惊喜的一幕幕,都随着阿爹出征战死沙场结束。阿爹死了,而她,也成了个没人要的孩子。
李家旁支嫌弃她是个拖油瓶,把李家家产霸占的同时还把她这个拖油瓶赶出家门。
所幸姑母仁厚,把她带回谢家十年如一日当做亲子养起来。她以为,自己终于又有家了。
可是今天,谢枢居然跟她说父亲的死另有隐情,姑母把她养在身边不过是为了弥补柳家犯下的罪恶。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
李妙善的眼逐渐蓄满泪水,内心巨大的挣扎之下,她终于抬头望向柳氏,哑着声音问:“姑母……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爹爹真的是柳家害死的吗?”
柳氏看着小心翼翼抱着膝盖蹲坐地上的侄女,本来毫不迟疑的摇头逐渐顿住。
她还记得当年刚把瑶儿接来谢家之时,她也是这样抱着膝盖自己坐在床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她在恐惧,她怕自己被送走。
当时柳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当年父亲要杀阿弟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父命难为,父亲心中无半点谋略却总妄想当至尊之人。
阿弟挡了他的道,按照父亲的性子又岂能容他
她又能怎
么办?她又该怎么办?当时她已经嫁到谢家,谢璜厌弃她整日出去与谢枢的母亲厮混,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