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了穷男友后(27)
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灰抖落在指尖,一种微弱的但又不可忽略的灼烧感传来。
他收回手,却觉得好像心脏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挠过,层层热意翻涌,有什么东西在安静的只余下竹林轻响的空气中暗流涌动,悄然渗入他心尖最柔软又最不设防的地方。
青年低垂下眸,纤长的睫羽在眼睑下方投下阴鸷的暗影,他盯着细白指骨上那一小片红,第一次生出希望神明存在的念想来。
他的愿望会不会实现不重要,比起空想的誓言,他想要的,他都会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他只是不想那个单纯又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失望。
他只是不想她哭,女生哭起来好像很麻烦。
许怀洲眼睫微动,被光照得稍浅的眸底涌出不自知的温柔缱绻来。
他陡然想起一句书里的话,是幡动,还是心动。
结果不得而知。
那时候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孤傲又锋利,清冷又内敛,从不弯折的脊椎挺得笔直似山间坚韧的青竹,他悲悯狼藉的人生,一路走来磕磕绊绊,许怀洲不是没有怨过。
他在七八岁的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别人有最新版的球鞋,而他却要在一盏忽明忽灭的台灯下,自己动手去缝被那个名义上的父亲扯坏的T恤衫。
再后来,整日里酒气熏天的男人死于一场酒精中毒,奶奶出现在他面前,抱着他哭着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打他骂他。
从此,许怀洲便不再想了,他有奶奶和小黄就够了,他拼了命的打工赚钱和学习,只是为了往上爬,一步一步爬到更高的位置。
情爱对他来说是最没用也是最不被需要的东西,更何况还是时瑜这种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小姐。
他头一次遇见那么一个人,懵懂单纯,被拒绝那么多次也不退缩,就那么毫不讲理的闯进他心里,把他的世界撞得乱七八糟。
也是他头一次体会到,原来辗转难眠的自卑是这种感觉,一种陷在骨头缝里,心脏千疮百孔,深拉硬拽会扯出鲜血淋漓的筋骨,肖想高塔上的月亮却瑟缩着不敢伸出手。
后来,月亮自己跳进了他怀里,他如珠似宝,恨不得倾尽所能对她好。
后来,他的小月亮说她不喜欢他了,他把月亮弄丢了。
他不怪她,他只怪自己不够优秀,怪自己无权无势,怪自己连修建高塔的能力都没有。
他怎么会恨她呢,许怀洲看着那张微颤的小脸,那漂亮的杏眼微微睁大,愣怔地望过来。
他见过她喜欢他的样子,那双潋滟至极的琥珀色双眸晶亮的像藏了天上的星子,干净又纯粹,盈出一点碎光,长睫弯而翘,恨不得眼里只容他一人似的。
这会,他们之间好像只剩下疏离。
在那生生拉扯出的酸涩中,他轻轻地,轻轻地,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许怀洲收回视线,只是握住方向盘的那冷白骨感的手指攥得很紧,隐隐有修长经脉迸开,真皮皮套下陷出小小的坑来。
碎发随着动作撩过眉眼,他轻声:“奶奶很想你。”
第15章
败犬“这几年,你一点也没有想过我吗……
时瑜从蓝色平安符上收回视线,清浅的琥珀色飘过宛如涟漪的波痕。
她轻轻抿了下唇,眸光闪着:“奶奶身体还好吗?”
许怀洲回她:“老人家身体挺好。”
“小黄呢,”她又问,“小黄应该长大了吧。”
恰好正在堵车,许怀洲掏出手机解了锁递过来,时瑜接过时不小心触碰到上面覆着的冷玉般的指尖,温热的触感传来,她心跳没由得乱了半拍。
时瑜欲盖弥彰的低垂下眸,垂落的纤长睫羽掩住女孩眸底一闪而过的光影。
圣诞假期结束她和许怀洲一起回英国的时候,小黄还不到一岁,很小一个像棉花糖一样,几年过去,变化就那么大了。
或者说,变得更圆润了。
虽然名字叫小黄,其实更偏奶油色 ,又像初夏沾着晨露的第一缕太阳光,老人家没什么文化,只觉得起个普通名字好养活。
照片里圆滚滚的土松犬正趴在院子里懒洋洋的晒太阳,在阳光的曝晒下毛发蓬松柔软得像个小熊,颜色退得更白,只是三角耳朵还保留着那抹黄,仿佛撒了层落日余晖的云朵。
时瑜看着,没忍住笑出声来:“小黄都长那么大啦。”
女孩声音柔软清甜,微微拖长的绵软尾音里藏着一点似山间清泉的泠泠。
这大概是那么久来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卸下伪装,也没有再端着架子,许怀洲听着,只觉得心窝某处都软了下来,他轻轻笑了,勾着笑意似的:“奶奶太惯着它,说不得也碰不得,每天就是吃睡和晒太阳。”
时瑜也笑,过去的回忆涌上心头,她弯着眉眼转过脸看他:“现在都要退成白色了,奶奶有没有考虑一下改名字改成小白?”
“嗯——”驾驶座的男人假装拖长语调思索了下,“是可以考虑一下。”
那磁性温柔的清润嗓音比刚才还要低了几分,带着哄人的调子,时瑜的眸不自然的错过窗外流动的雨幕,撞如那不偏不倚如墨般浓黑的漆眸。
里面是一团明朗又不加掩饰的笑意。
这大概是重逢后第一次如此亲密无间的聊起了往事,她嘴角笑容须臾间僵住了,感知到胸腔内心脏翻涌,时瑜默不作声收回视线,再次正襟危坐,好不容易放松下的情绪陡然又僵直起来。
他们已经分手了。
时瑜看向窗外朦胧的雨夜,霏霏雨丝反反复复,晚风裹着雨滴砸在车窗玻璃,像破碎的珠玉,慢慢滑落,又汇集,留下长长的好像眼泪的划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