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受明人不说暗话(24)
“我再怎么狠心,与温相比起来还是逊色多了。”谢桥轻声说,“那晚被杀的刺客,不就是温相你手下的么?”
温怀笑笑,“是。”
谢桥垂下眼,很好掩饰住内心的波动,“说罢,你想要什么?”
“人。”
谢桥挑眉:“什么人?”
温怀一张俊脸笑起来:“一个走错地方的小公子。”
谢桥:“……”
谢桥:“找人不归御史管。”
“那就没办法了。”温怀不讲理地说,“我就这一个条件,你找也得找,不找也得找。”
“找到如何?”谢桥问。
“你不是想拿户部弹劾我?”温怀嘴角微微牵着,“给你一次机会。”
这倒是谢桥没想到的,温怀居然愿意为了找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
“这人身上是有什么东西,温相这么着急?”
“这就不得而知喽,”温怀古怪地说。
温怀骨节分明的手指缓慢向下游离,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谢桥顿时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他的手臂猛地收紧,却很快逼迫自己放松下来。
咯嗒一声,谢桥只感觉下巴一松,下半张脸顿时就没了知觉。
温怀掐着他的脖子,借力拖着他脱臼的下巴。
他笑道:“你想知道?”
“什么时候说真话,我就告诉你。”
嘴巴无力地张着,流下涎液来,染湿了红唇。谢桥就坐着的姿势被迫抬头,面对温怀。
他的半边脸被捏得透红,唯有一双眼,仍然镇静。
他不知道下巴还能不能再装回去,但他知道,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温怀一字一句地说:“你不像个文人。”他的另一只手摩挲着谢桥的指尖,“哪里来的茧子?”
气息被一点点掠夺,谢桥的眼里好像终于有了这么一点慌乱。
出不出手?
出手,前功尽弃。
不出,命在旦夕。
狐狸眼眯起来,温怀说:“我真想把你锁起来,夜夜盘问,你究竟是个什么人。”
谢桥感觉到了危险。
温怀微微弯腰,与他平视,两双眼交错之间,隐去了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谢桥突然眼前一黑。
一股湿热之气覆上来。
他愣了一愣。
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在亲吻他!
谢桥浑身一麻,克制住自己出手的动作。
温怀在他唇上留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简直要把他肺里的空气都吸进去。
良久唇分,温怀顺便将下巴往上一抬。
“咳咳!”谢桥忍不住咳出声。
温怀黑了脸:“命大,这么嫌弃我?”
“你……”
温怀眉眼轻松,咬了咬唇:“嘴巴里也没有药味,还装?”
谢桥遮面擦嘴。
温怀:“……”
谢桥面色转好,伸出一只手,说:“给我。”
温怀:“什么。”
谢桥像看神经一样看着他:“解药。”
温怀笑起来,他越来越喜欢谢桥这副倔强假正经的模样了,他一摊手:“没有,你等死吧。”
谢桥抄起桌上一杯水冲淡嘴里苦味,面色潮红。
这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以这么龌龊的方式往他嘴里灌东西。
温怀倒是慷慨,好整以暇地坐下来,歪歪头:“疯狗御史,听清楚了,本相可就说一次。”
“青灰毒,慢性药,什么时候发作不知道,看你造化了,要寻解药可以,但我这里没有。造化不好,没寻着,估计你还有三个月寿命吧。”温怀眉梢一挑,笑着说。
谢桥默了默。
“记住了?”
谢桥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是不是我找到那人,你就愿意把解药给我了?”
温怀:“嗯?我说了吗?我可没说。”
“你嘴上没说,心里在说。”
温怀笑得极其灿烂,还十分亲热地坐到他旁边:“还是那句话,看造化。解药可没这么好要。”
谢桥听他口气,知道是有余地,于是说:“解药是不好要,但我若是死了,温相还能找到那人吗?”
温怀拿起折扇,缓缓打开:“是死是活,接无所谓。活得,就把你关在家里,锁起来,死了,就扬你的骨灰。”
谢桥拆摸着他的意思,久久不语。
他微微低了头,轻声道:“死我一个不要紧……”
“嗯?怎么讲?”
谢桥知道在劫难逃,决定妥协,他说:“他长成什么样子?”
温怀想了想,怎么描述呢?
他盯着谢桥半晌,然后说:
“就你这样。”
谢桥:“……”
谢桥:“温相确定?”
“不太确定。眼睛还要再大一点,嘴唇薄一点,皮肤黑一点。嗯……好像也不太像。”
这下谢桥确定了,温怀果然就再找他。
但是,他没认出来吗?
原来他的易容技术已经如此炉火纯青了吗?
谢桥最后还是答应了,无非是扮个人,这点还是难不倒他的。
只要能打击丞相的势力就没有问题。
至于身上的毒,只能来日方长了。现在能保住小命再说。
“你今天见过我吗?”温怀最后问。
谢桥十分聪明地说:“我一直在养病呢。”
温怀笑出了声:“行。”
“我向来是个识趣的人。”
钟声响——
都城开始酝酿第一场风波,谁也不知道,这个看似文弱的谢御史,会在几个时辰后做出多么惊天的举动。
京城里的人都会记住这个名字——谢桥。
而那位温怀丞相,却从不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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