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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不二臣(186)

作者: 游渔犹愚 阅读记录

“他们若担心我这‘鬼’叫门,你拿不拿那图纸,他们都是心里不安。”

但作古的鬼和原处起尸可不一样。

林言问过吴先生当年茅屋起火是不是意外,吴先生笑了一声,说火从天上来。

他应了吴先生的笑,待他走后才另外作旁的安排。胸襟坦荡自然好,但也不能赤手空拳,白白被人算计——尤其手中有玄铁,就这样还叫人杀了,一时也说不得怜惜。

林言出京前安排好一切,但唯独黛玉那里,他这一回竟没去。

他唯一寄去的是回淮安王府后才额外置办的房契与田产等事务的凭据。

船在水面上稳重地挪动,杯中茶水似一面向四方倾倒的假水镜,没有涟漪,又映照不出活人的形影。林言打开屋里的窗透气,正看到一艘小舟作了水里的白肚鱼。贴着大船的船身,灵活地在波纹里穿行。

舟......济舟,镜子里浮现的是多年的友人,只是与往日不同,这时却是沉甸甸的心

绪。

秦向涛不是林言去拜访的,他是自己递了帖子来到淮安王府中。

“你近来太忙,我与谦时聚过几次,唯独叫不出你。”秦向涛的眼睛定定注视着林言,他依旧好穿颜色热烈的衣袍,这会却坠着晦涩的暗。

他从来不适合试探。

林言的心也一点点坠落下去。

“我只问你一句,你还记不记得旧日的友谊?”

“我记得。”

长风过,淮安王府微妙的静谧凝滞。不久之前,秦向涛还挂心王妃对林言如何,可在此时,林言在他眼中恍惚已经做了半个敌。

秦家是有一位皇子的,而太上皇必不会属意。

秦向涛不觉得林言做了墙头草,恰是作为朋友,他比敏锐的父兄更早地觉察到林言的变化,也知晓变化的原因——但他仍然存下侥幸。

“我记得——”林言别过头,北阆的雪还凝固在眼睫上,他为友人这时候的好意感到酸涩——秦向涛疑心,但并没有告知父亲。所以皇上才没有更多怀疑,甚至在此事上允许林言主理。

他还存着叫林言回来效力的心,是秦向涛无形间为他推迟一场危机。

“那你何必……”记忆里,秦向涛的笑从来没有这样勉强过。但他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小节吗?向涛不爱读书,这个句子用得不太确切。至少......那北阆的将士与百姓,不应当这样被迫成为大事业中的‘小节’。

船体遭了一处磕碰,林言回神。那艘小舟倾翻在岸边,船夫湿着衣裳立在一旁,觉察到注视,于是定定朝着林言看过来。

林言想起那一天只听秦向涛说话,却忘了问秦向涛还记不记得他自己的志愿——驰骋沙场,庇护百姓,自安一方天。

每个人自有自己的路要走,结识十几年,一朝分别,到底留下不甘。偏今上多病,太上皇老迈,说不上谁是保家立身的正途。林言不好给出什么忠告谏言,秦向涛也劝不得他转念,彼此最后都是默默然。

这一场侧翻没留得大船的驻留,破开的水波把小舟推得更远。

但林言的思绪还被牵扯在其间。

水在下,梦里却在眼前。又或许那不是梦境,而是一份不详的预告。

漫天的水压倒,任从前屋舍巷道,这会通通不见。

空留茫茫一片。

不早不晚,偏偏在将启程时铺开来。

曾经梦里的园景落作现实的大观园,假使这一次也当应验,那么他不管付出什么,都要把堤坝保下来。

渐幽邃的目光落在一裹着清布的匣子上,船再一磕碰,便到了扬州的地界。

只是巡查在水,下了船,却是地上的珍馐把前路遮掩。

第110章

听谶语或死或生

眼下还只是开春,一场雨落却带着酷暑里的粘腻。衣裳昨日洗净,这会未干,反又把布料里面的香气逼出来——吊在一起,像是一排没收拾的鬼。

莺儿嗅一嗅自己的手腕,末了才知觉这香是从她家姑娘身上溢散出来的。隐秘地从袖口里钻出来,藤蔓般缠着手臂向上盘旋。细致修齐的鬓角勾勒出半边侧脸,依旧是端方大气,这时却像是从后面的灰调子的墙里挖出来的青白。

“姑娘......”她怯怯念一声,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觉得不敢与姑娘说话。可她又想起另一番叮嘱,狠下心,还是低声道:“咱们今天还要去林府吗?”

宝钗原本一直没什么表情,听到这儿,却露了笑脸出来。

“做什么不去?也递了拜贴,人家早先便预备迎接——这会轻易食言,不是又加一层难堪?也叫人家白白忙乱。”

“可是......”

“妈一贯的好心眼,虽那般说着,但真往林府里去也不会拦。且我又不是什么尊贵人,缺了我,难道哥哥那玩闹的桌子就起不开?”宝钗的步子先快又慢,脱离屋檐的一层阴影,青白里便透出点红晕。可她又笑着,把那点活泛气遮掩着揉散:“走吧,别叫人家等着。”

莺儿于是不再说话,侍奉着宝钗上去马车。一路上遇着什么打量且不吭声,再不复先前的顽泼姿态。

宝钗也未言语,直到车子前行,眼中才隐隐露出几分灰黯来。

赌桌上有三者不少——庄家、赌客和筹码。庄家心黑,赌客心大,唯独筹码不得趣,被强扯着上了牌桌还遭人笑话。

这许多年的节俭,没什么花儿朵儿的照样不能给哥哥多添上几盏彩头。反而是那些泥人偶、九连环、玲珑球类的小玩意,在这时却做了对她的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