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不二臣(221)
斐自山被黛玉这句话逗笑,却也知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他私心很爱黛玉才气,几番评比之下只叹此时才知探花有女如此。又可惜此世不为男儿身,考不得功名去。
他一辈子都是富有盛名的才子,行到老迈也不自觉以世间的常理品评周身——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的徒弟,如今到头来都是做了世人眼中的‘尺子’,得了标准却也脱不开身。
无论是斐自山狂傲,窦止哀洒脱,细推敲谁也没有自决其身的勇气。
黛玉见斐自山没有再追问,不禁松了一口气。老先生初心是好,只还是带着不自知的品评揣摩。
弟子与诗友不同,真要做了徒弟,如今便不会笑
吟吟跟黛玉坐在这里。
任谁来说拜当代宿儒为师都是几世修来的好运,尤其到了斐自山这个年纪,黛玉若是正式拜师便是真真切切的关门弟子,独得第二份荣誉加身。
这样耀眼的光晕无关乎男女,只凭斐自山一个名字便足够引得许多人前仆后继。黛玉也曾在这样的光华里眩晕几息,可离得近了,反而先看清光底下更深的影。
南方总是更湿润些,还在苏州的时候,她时常靠在窗前观雨。那一层层水叠加着淋下去,不能扑湿整个墙面,却能在上面留下近似影子的水痕——只是这样的‘影’会随着时间褪去,被太阳剥夺踪迹,真正的影却永远随着光一起。
阻碍了试探,也给影子底下的人的脸上铺上永久的一层灰青。
在这许多年的生活里,已经有太多例证教导他们不要把希望放在第三人身上——无论是谁。
林言依旧习惯字里行间中有黛玉的笔记,黛玉在书房中也习惯了那林言安排的纱网飘扬的样子。
那就是很完美无缺的样子。
手中的笔杆上似乎存了一道坑,黛玉摩挲一下,却很像是指甲的弧度,只是太宽些——留下这痕迹的应当是男子。
不是佛奴,若是佛奴,这指甲痕迹还要稍窄一些。
抬头见斐自山心事重重,黛玉想他应当还在担心林言现今的处境,一时便也将这一刻的指甲印抛开。
——严苛是真,品评是真,但许多年的关怀教养更是真。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人。
“您不必担忧佛奴。”黛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叫宿儒想不清的笃定。
“他再不出来,只怕还有许多人要不忍心。”
第133章
正当时蓄势待发
薛家现今除了格外得人喜欢的姑娘以外之外,似乎再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几家铺子——到底还是由先薛老爷手下的老人管理。
一众伙计——说去更像薛大爷吃喝玩乐的噱头。
也许这些年他还是有做过一些值得称道的事,但这份悔改并不持久,也难以使别人开心,于是更招不来什么议论,于是被悄悄议论着的还是薛家姑娘的事。
可话题中的薛姑娘安静地过分——天黑时睡下,睡醒便去寻旁的姑娘游戏,又或在自己屋里刺绣。眼见着是要把一年四季合在一日,风声雨声都难以淋到耳朵眼里,甚至母亲兄弟的声音也都是叶子打在窗棂,只一声便息。
她这样也会引来一点旁人的恻隐之心,可只在极短暂的时间里——有人叹‘好姑娘就这般被兄弟卖了’,就有人说‘成婚嫁娶是古今常理’。
于是话题就成了另一番争执,中心也不再是薛宝钗。
她至今都很安静,倚在炕上绣着一块手帕,对面薛姨妈在哭,小丫头止不住劝着。
“宝丫头,我晓得你心中有怨气。只是你千万别憋气在心里,千怪万怪,便只怪你无能的母亲。”薛姨妈抖着声音说到这里,眼泪便一股股落下来。手帕擦不迭,索性缠绕在手指,攥在掌心。
薛蟠不在这里,他现今也不能够在这里。若是搁了往常,宝钗少不得要争辩几句。可这会儿她只是平静,这样一口气幽魂一样飘荡在空气里,反倒叫薛姨妈更加不称心。
儿子的旧事被发出来,女儿插手不得,她心中更加没了主意。亡夫家的族亲不可靠,可姐姐这边的又怎么会愿意平白担上干系?
薛姨妈其实心中明白老太太更喜欢黛玉,即便那不是她女儿的骨血,府里也有的是人惦念黛玉与淮安王府大公子的一段亲。
儿子是不能撒手不管的,至于女儿——
幸好姐姐,还有宫里的娘娘爱惜宝钗……
薛姨妈想到这里,又泪盈盈朝宝钗看去。
可宝钗依旧没有回应。只是似是而非地朝妈妈这边看来,点一下头,说不清是应承还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又或者只留下躯空空的壳,正等着装另一副魂灵进去。
如今朝中人人观望,诸位科举上来的才子探讨着家国天下的大事,却唯独避开北阆,在一些特殊的时刻做了聋子瞎子。
皇上一朝打鹰不成反做了傻子,心里憋着气,要说不愿再把到手的东西还回去,偏太上皇那边还持着高位上的道义。
谁肯担下史书上割地的名声?那边的蛮子正是要借着这个内斗的当口趁火打劫,由不得皇上有更多迟疑。
方将军在北阆驻守几十年,朝中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即便前番吃了‘败仗’,但皇上心知肚明这‘败仗’怎样得来,却后知后觉才担心太上皇反过来大做文章。
他手中还有沈言这一颗卒子,可淮安王府已经越过沈言为三公子请封,太上皇也一直没有要干涉的意思,皇上有些说不准林言在太上皇心中分量几何。
皇上暗自想着,既高兴沈言今后没有袭爵位的可能,又生气淮安王府此举削减了这筹码的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