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娘子创业记(美食)(375)
魏修晏惊讶地有片刻失神,良久,才开口问道:“崇寺卿,这是为何?”
崇永叹了口气,目光悠悠地望着手中剩下的半个面包,说道:“昔年,某身为一介寒门,科考落榜,在这京城中,连口饱饭都吃不起。还是林相公,从一众落榜试卷中,将某的试卷挑了出来。然而,某任职鸿胪寺之时,不过只是一介九品小官。凌王看我无亲无故,便以家中老母的性命要胁,迫我做了许多违心之事。替朝臣之子做科举文章,便是其中之一。林家冤案之后,某曾想过将凌王恶行昭告天下,也曾想过辞官回乡,然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若不是幸得杨公指点,只怕某已然泥足深陷,难寻正道了。”
魏修晏看着眼前既沧桑又释然的崇永,忽地明白,此前杨公为何如此信任于他。
只是,崇永既然是杨公埋在凌王身边的一颗棋子,那为何,现在他要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呢?这理由只能是,凌王将要发难!
“崇寺卿,凌王这几日,可是有何异动?”魏修晏眸光微冷,沉声问道。
一个面包尽数进了肚中,还想再吃一个,食盒却又被魏修晏死死按着。
崇永的心绪,似乎也不如方才轻松,神情微冷:“余世同的生母,是文将军副将吕道彪的堂姊。然则,极少有人知晓,吕道彪是幼时被过继给如今的父母的,堂姊实则是亲姊姊。余世同生母去世之后,吕道彪将对长姊的思念,全部寄托在了余世同身上。这恰好也给了凌王可乘之机。现下,某听闻,吕道彪已暗中放了许多災戎死士,从北地进入我大稷。算算日子,也应快到京城了。”
暗室的光线本就微弱,这几日连日的阴雨,更是令这间昏暗的牢房,愈发深幽。
魏修晏的脸庞深陷在幽暗中,缓缓开口道:“災戎刺杀月影公主,迫使大稷与月影交恶,西南大军主帅史将军自顾不暇,分身乏术。而东南大军主帅,又是凌王亲信。朝中众臣,又不知有多少因科举舞弊而被凌王拿捏在手里。现下,正值我大稷内忧外患之际,凌王若是此时发难,只怕,血雨腥风之下,我大稷百姓不知要有多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崇永抬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隐在黑暗之中的青年。
不提圣人,不提王朝,却只在意百姓。果然是魏太傅的长孙,也当真是,看透了天家的本性。
崇永朗声大笑,笑了一阵,摇头叹道:“江山还是姓李,可这片土地之上,又要埋葬多少枯骨亡魂,却无人知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魏修晏眸色一震,只觉血气上涌,似是要冲破胸臆。
他轻笑出声,笑声逐渐响彻囚室。二人笑了一阵,忽觉眼前明亮起来。
一束光,自暗室的小窗斜斜射入,将二人的眼睛照亮。
二人的眸光虽是深邃,却是异常清亮。
“伯言已去了太原府,最后两个人证,何青会试的知贡举和裴晏淮,不日将会到京。至于北地那边……”
魏修晏说着,忽地不知眯眼思忖起了什么。
良久,他突然扬了扬唇角,眸中闪过一丝细碎的光芒:“災戎一直觊觎我大稷的北地十五城。凌王定是许了他们割地的承诺,災戎才会派出死士来助他篡位。然而,凭借災戎人的狡猾,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崇永转了转眸子,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災戎也会派兵进入北地十五城……”
魏修晏嗤笑一声,似带着些嘲讽一般:“吕道彪若是大开城门,迎災戎军队进入,只怕,届时災戎定会国力空虚。若是我大稷西北大军集结绕道攻之,災戎恐有灭国之灾。而来北地城中和焱城的士兵若是知晓,定然会溃不成军。我大稷便会不战而胜,凌王的阴谋便也无法得逞。”
崇永听罢,忽地抚掌大笑,语气是难掩的惊喜:“这围魏救赵的法子甚妙!只是,北地大军现下在吕道彪的手中,又有谁,能够卸了吕道彪的兵权,号令全军?”
魏修晏盯着崇永,面容平静,却说出了一个令崇永震惊非常的名字:“文将军。”
第221章
这边厢,月影使团的队伍一路不曾停歇,已行至京城外数百里。
时不时的淅沥小雨,加之闷热的天气,队伍早已是人困马乏。
曼施云下令,让队伍停了下来。
月影公主的棺椁,被停放在了一片树荫之下。
月影的使臣和士兵,都自然地避让在半里开外,以免喝水、小解这些行径亵渎了公主的尸身。
只有黎元旭,在附近的小河处装了水后,趁人不备,偷偷绕路去了棺椁的后方。
他探头探脑地瞧了瞧营地的方向,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时,才轻轻敲了敲棺木,对棺木里面的人悄声说道:“将军,喝口水吧!”
随着紫檀木的棺材盖被掀开一条小缝隙,一双粗糙黝黑的大手,伸了出来,将黎元旭手中的水囊一把抓住。
“渴死我了!”
紫檀木做的棺椁,原本是散发着阵阵幽香,驱逐着林中的蛇虫鼠蚁。然而,就在这棺椁掀开的一道缝隙里,忽然窜出一股子奇怪的酸臭味!让黎元旭禁不住捏了捏鼻子。
炎热的季节里,在这棺材中颠簸一路,哪个人不是一身臭汗?可是,文将军这味儿,是不是也太大了!
这棺椁当初是特制的,还特地在隐蔽之处给文将军留了几个气孔透气,现在看来,还是不够的。
远远不够!
黎元旭对计划中的小纰漏复盘着。
“我要小解。”棺椁里的将军低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