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娘子创业记(美食)(75)
那守城的连忙点头,招呼了几个属下,七手八脚地去卸了孔阿翁牛车上的东西。喜得孔阿翁合不拢嘴,笑呵呵地目送着几名士兵搬着东西进了城门。
“多谢魏郎君。”见守城士兵散去,杜时笙对魏修晏福了一福。
魏修晏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知她必是去了城外乡下,遂翻身下马,问道:“杜娘子在城外还有相识?”
杜时笙见他打量自己,面上浮起两朵红云,将沾满泥巴的绣鞋往裙下藏了藏,说道:“儿去城外教孔家阿翁和阿婆做酱料,不想途中出了点意外,耽搁了时间,竟差点进不了城门。幸得魏郎君相助。天色已不早,儿须得尽快回家,改日再当面与郎君道谢。”
说罢,她便要趁机溜走。
谁知,魏修晏却不离去,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说道:“宵禁鼓声已响过两遍,杜娘子若是走回永和坊,怕是宵禁之前无法到达,还是某送娘子回去吧。”
杜时笙尴尬地看着他,凭借魏修晏大理寺的腰牌,即便在宵禁后,也可以在城中畅通无阻,可此番既无马车,又无帷帽,众目睽睽之下,当真要魏郎君送自己回去吗?
魏修晏看出了杜时笙的犹豫,拍了拍马背上的囊袋,对杜时笙微微一笑,道:“某还需谢谢小郎君借书,正巧同路。”
说罢,不容杜时笙再犹豫,双手扶住她的纤腰,一把将她托至马上。
杜时笙“哎呦”一声,她第一遭骑马,心中害怕得紧,慌乱之中忙抓住马的鬃毛。那青骢马何曾受过这种委屈,甩了甩头,气得不停从鼻子哼气出来。
“杜娘子莫怕。”
魏修晏牵紧了缰绳,轻轻拍了拍青骢马的脖子,待马儿冷静下来,他托起杜时笙双脚,将其一一放置在马镫之上。
杜时笙顾不得害羞,死死踩到马镫之上,方才略微放下心来,可双手仍紧紧扶着马颈。
魏修晏看她身体僵直的紧张模样,一向冷峻的面上浮起一丝微笑。
“杜娘子,坐稳了。”魏修晏说完,便在前头牵着马,信步走去。
一位绿袍官员,且又如此琼林玉树之姿,为一位满身污泥的女郎牵马而行,一路上引得不少人注目。
杜时笙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低着头瞧着马颈的鬃毛,还有,偷偷瞧着魏修晏的背影……
第47章
落日熔金,魏修晏一袭墨绿的长袍上,落满了余晖红霞,更显他器度沉厚,仪范清冷。
杜时笙忽的想起,梦中那个叫做和清的小男孩,牵着自己的手去找阿娘处理伤口,那副背影,也隐隐有出尘之态。也不知幼时的玩伴今在何处,是否如愿娶了一位蕙质兰心,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忆及往事,杜时笙一时有些出神。
似是感受到背后的目光,魏修晏微微侧头,开口道:“杜娘子可看了卷宗?”
杜时笙一脸狐疑,问道:“是何卷宗?”
魏修晏沉吟片刻,轻道:“某想这卷宗许对杜娘子有些用处,只是刑部的规矩是不能私下借阅,某是托人誊抄一份,还请杜娘子阅后便即销毁。”
杜时笙点点头,知他必有所指,只能回家看看到底是什么卷宗了。
果真,还未到永和坊便宵禁了,魏修晏凭借着腰牌,带着杜时笙穿过了定西坊,又进了永和坊的大门,坊门守兵见状,露出见了鬼般的惊诧之色。
大理寺的寺正,魏太傅的长孙魏修晏,竟为一位女郎牵马而行,这女郎也不知到底是何家世背景,明日,只怕这城中的闺中女郎们都要心碎肠断喽!
那些守兵不住摇头叹息,又忽的一怔,搔了搔头,不是都说魏寺正最是冷漠严肃吗?瞧今日这模样,还挺和蔼可亲的呀!
而正处在舆论漩涡中心的魏修晏,却一副神态自如的模样,闲庭信步地牵着马,他心中所想,不过是,杜娘子庖厨技艺如此之高,为何却仍如此瘦削?
来到孙宅之中,魏修晏颇有些郑重地将一盒饴糖给了小五儿,并说道:“多谢小郎君。”
小五儿见了饴糖,自然是兴奋不已,但在魏郎君面前,还是装成一副老成模样,说道:“魏郎君不必客气。”
杜时笙瞧他这副样子,只觉忍俊不禁。
魏修
晏看见杜时笙笑意盈盈的模样,想起此番来意,见只有他三人在此,便沉声问道:“小郎君,某还想请问一事,不知小郎君的阿娘,是何时离开焱城的?”
提起阿娘,小五儿有些落寞,却仍是乖乖答道:“六年前阿娘离开的。”
与阿娘分别,大概是一个孩童最为担忧和伤感之事了。魏修晏感同身受,不想再触及小五儿的伤心事,便拱一拱手,意欲与杜时笙和小五儿告别。
“魏郎君!”小五儿看着魏修晏的背影,忽地鼓起勇气叫住了他,上前一步,抬着一张小脸,认真地问道,“我阿娘是与云狄那姬姨母一起离开的,这么多年一直杳无音讯,大理寺是办案的地方,魏郎君可否帮我寻一寻阿娘?”
皓月清晖倾泻在院中,照亮了小五儿满怀期待的面庞,静谧的院中,魏修晏似乎都能听见,孩童那因激动而“扑通扑通”作响的心跳。
“一定。”魏修晏郑重地点了点头。
魏修晏走后,小五儿兀自抱着饴糖在那傻笑。巧环则将今日魏修晏小厮送来的案卷,交与了杜时笙。
案宗包裹严实,杜时笙心下明白,这便是魏修晏所言之物。回至房内一人之时,她方才打开,其内只有一卷薄薄的案宗。
先水部郎中杜先洵,因私自开闸泄洪,致下游清水县农田淹没,颗粒无收。判其流放北地戎城,妻女没入掖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