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鹤(138)
太久之前,梁恒便感到该走的留不下,想要的得不到本应是自己的宿命。
可偏偏,有那么一人藏在暗处,将曾经所有的不甘心妥帖安放。
梁恒不得不承认,那一刻,自己已经到了死而无憾的地步。
提灯在寂寂夜色中等归人,将捂暖的衣裳披在她的肩头,见她不愿透露的苦楚,于是放下素来成习的大步,慢慢伴在这人身边走着,哪怕世间已经下了雨催促着。
终于,梁恒低头看着宋婉亮晶晶的眼睛,轻轻说道:“我担心你啊。”
他着实不好意思,故而这话说的实在是轻,几乎听不进耳朵,像今夜的细雨,风中晃一晃,便飘到了檐下人的眉眼中。
宋婉收回目光,莞尔一笑,她解下披风,递给梁恒,而后提着裙摆回房。
梁恒亦步亦趋地跟在宋婉身后,见她进了室内,自己便在外间候着,默默抱着衣裳等了一会,忍不住问:“你的腿怎么样了?要不要我让他们那点药膏给你?”
宋婉淡声回:“不用,我带了药。”
说完,宋婉觉夜色已深,想着梁恒也淋了雨,便下令赶客:“你自己衣裳也湿了,快回去吧。”
闻言,梁恒下意识看了下自己的衣裳,外衣确实湿漉漉的,他方才都没注意到。
看来宋婉还是担心自己的。
梁恒闷笑一声:“喔,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睡。”
“嗯。”
宋婉听着外间的脚步声远去,呼了口气。自己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小腿青肿的地方,不免懊恼。偏偏这时候与宣饮竹斗起来,还受了伤,要是耽误任务和找人,该如何是好。
她忍着痛,擦了点活血化瘀的药膏,转脸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床不知被哪个狗东西弄得一团糟。想到这,宋婉耳边才后知后觉地响起与梁恒的一番对话。
哎呀!宋婉心道不好,侧过身伸手向枕下一探,果然,那被自己亲手修好的竹簪不见了。
看来是被梁恒拿走了。
宋婉的旧簪已经还给六公主赵盈月,她明白曾经亲手为自己制簪的小姑娘贵为一国公主,不可避免地要站在对立面,如若这样,还是趁早断的干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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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窗边芭蕉绿意盎然,有翠鸟扑棱到院中觅食,叽叽喳喳的吵醒了浅眠的人。
宋婉对镜,苦着一张脸将头发束的歪歪扭扭。
从前出行,自己常是一支竹簪绾发。也就最近,白芷爱给她梳各式的发型,可现在白芷不在,梳妆台前的饰品她梳的简单发髻又用不着,但簪子被某人顺走了,自己没个趁手的,着实麻烦。
梳好妆,宋婉便要出门与梁恒再去探一探白芷他们的消息。
刚出室内,宋婉就看见昨夜消失不见的竹簪被人放在案上。
梁恒没有拿走?
宋婉走了过去,拿起来左看右看,不由露出几分笑意。
梁恒带着青云过来,敲了敲门问:“宋婉,你可好了?”
“哗”
门被打开,宋婉走到檐下看了眼两人,点头:“走吧。”
他们先随意吃了饭,梁恒便再要求去牢里找人,却被宋婉拦下。
宋婉已经知道青云和宣饮竹的关系,她内心的担忧便少了两分,直接问青云:“灵山派山上的密室已经被毁了,你们去的弟子有没有看见密室外的一男一女两人?”
她问的这般开门见山,梁恒面上不显,反倒沉着一双眉眼站在宋婉身后,为她撑场,但是梁恒内心却被惊得掀起滔天巨浪。
出乎两人意料的,青云听见这话,竟然带了几分困惑:“灵山派山上密室?”
只见青云转身与师弟师妹们耳语几句,但其他人也纷纷摇头,不知道师兄在打听什么。
青云若有所思,对宋婉道:“灵山派的密室在师父闭关的地方,不曾听完这山上有什么密室。”
梁恒蹙眉问:“什么意思?前天夜里山上如此震动,你们没听见?”
青云解释道:“前天内门弟子们下山还未回来,不知道两位到底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宋婉看着青云不似作假的神情,与梁恒的目光碰撞一下。
电光火石间,两人神色陡变,暗叫不好!
宣饮竹!!!
梁恒当机立断:“即刻下山,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阿竹既然与村里人认识,我们就能打听出消息。”
宋婉点头,正要与青云辞别,但一想昨夜的场景,她出声叫住要领弟子们练功的青云。
她抬眸望着那双霜雪般的眼眸,问:“不知道你可否助我找到宣饮竹?”
青云倨傲地看了宋婉一眼,毫不留情地否认:“不。”
“若本世子的话呢?”
梁恒加上砝码。
但青云仍然拒绝,“灵山派不参与朝堂之事,恕难从命。”
梁恒闻言,十分不快,但仍耐住性子,沉声回:“这并非朝堂之事,而是关乎人命的事。”
“不。”
青云对救人不感兴趣,也不欲加以解释,转身要走。
“留步。”
宋婉走上前去,从袖中取出令牌亮在青云面前,淡声
道:“瞿山宋婉,求灵山派相助。”
她这话一出,四周寂静,连底下的弟子们也噤声而立,满脸不可置信盯着宋婉手中那块令牌。
瞿山!!
那可是百年宗门,随便拉出一位能打的长老,年纪都比灵山派开山立派的时间还要长!曾有多少江湖客欲要挑衅,结果连瞿山的守门弟子都打不过。
青云神色未变,但却伸手接过宋婉的令牌,看了眼那令牌上青色的莲花,旁边刻着一个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