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风(32)

“舒意……你好些了吗？”姚盈颖担心地问。

“好些了。”云舒意在玩一组拼图。

“是这样的……”姚盈颖组织着语言，“我想去看望你一下，你看，你方便吗？”

云舒意正在拼拼图的手指顿了顿，无所谓道：“好呀，你什么时候来？”

姚盈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电话那头，她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出来，“苏梦、刘挽晚她们也想来，可以吗，如果你不方便的话，我就回绝了她们。”

闻言，云舒意皱了皱眉，“还有其他人吗？”

电话那头，“没有。”

“可以的，你们什么时候来。”

姚盈颖显然没料到云舒意答应得这么爽快，她停顿两秒，才接着道：“大概要等一会儿。”

说到这，她忍不住抱怨起来，“真是的，其他班都是一结束就可以走了，只有我们班，还要回一趟教室，听陈海叨叨，快无语死我了。”

云舒意笑笑，不说话。她把房间号报给姚盈颖，然后挂断电话。桌上的拼图还没有完成，但她已经不想拼了。云舒意于是摸过手机，刷资讯。

林秋声是刚刚走的，病房里只有云舒意一人，她实在无聊，干脆玩起消消乐。

裴枫背着书包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云舒意看见裴枫进来，十分自然地放下手机，使唤他道：“帮我收一下小桌板。”

裴枫掀起眼皮，瞅了一眼，这可不只是收小桌板。他瞄一眼上面散落的拼图碎片，心里却想着如果拒绝她会怎样。

他想起云舒意煞有其事控诉他的话语：你不能对我好点？

大小姐向来很有理。他摇摇头，走上前，却没有立刻开始收拾。而是放下书包，慢条斯理地挽袖子。

云舒意看着他的动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就是收个桌子，有必要做这么多准备活动吗？

裴枫挽好袖子，在云舒意腿边坐下。云舒意拿手机的手轻轻一颤，藏在被子里的腿忍不住向旁边挪开一小段距离。收个桌子而已，他有必要坐下吗？

而且，要坐他不会搬张椅子过来吗？

裴枫轻轻一笑，他指尖拈起一片拼图碎片，却并不是收拾，而是就着云舒意拼到一半的拼图，继续拼起来。

云舒意原本不怎么感兴趣，但看裴枫拼得这么认真，忍不住也过去瞅一眼。

她刚过去，裴枫的动作就停下了。

“大小姐，你头发挡住我了。”

云舒意嘴唇蠕动一下，抬眼看裴枫。她头发长，低头的时候，一半的头发垂下来，刚好落在耳侧，挡住了一大半从窗户那儿漏进来的阳光。

视野好像是有些暗了。

云舒意嘴唇动了动，“我知道我头发多。”

裴枫：“……”

“是很多。”裴枫说着低声笑起来，那笑声听起来绰约隐秘，像一根羽毛扫过湖面，未起波澜，却泛涟漪。

云舒意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睑。

“……”

她自己说自己头发多可以，但裴枫回了这么一嘴，她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她抓了抓头发，摘下手腕上的皮筋，把头发绑起来。

“现在可以了。你继续吧。”大小姐说。

裴枫无声地笑了，他拈起一片拼图碎片，盯着拼图框思索两秒，很快就找到了这片碎片该待的位置，他轻轻放上去，再拿起下一片。

拼图已经完成一大半，现在只差一小部分。裴枫不紧不慢地拼着，神态自若，动作悠闲。

他拼的主要是右下角。

拼图很快完成，裴枫指尖轻点，落下最后一片。

云舒意身子向后仰了仰，终于看见这张图的庐山真面目。

画面中云雾缭绕，三分之二都是蓝天白云，向下是山顶一处狭窄的平面，葱绿的灌木丛，浅黄的土地上茵翠点点。

右下角是一片飘逸的裙摆，女孩只露出半个背影，长发飘扬在脑后。

裴枫问：“这幅图有名字吗？”

“风。”

裴枫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这幅图真有名字。

云舒意不满地睨他一眼，再一次重复，“风。”

裴枫点在那片裙摆上的手指挪开，抬眸看了眼云舒意，他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大小姐，这不会是你自己取的名字吧！”

云舒意怔住一秒。

该不会被他猜到了吧，裴枫突然起了逗弄她的想法，“大小姐，你取名字就取名字好了，取我的名字做什么？我会多想的。”

风。枫！

“你！”

“自作多情！”云舒意双颊鼓起，气得脸微微泛红。

裴枫赶紧道歉，“我知道了，是我自作多情。”

顺带做出举双手投降的姿势。

云舒意噗嗤一声笑出来，却还是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你变了。”

“哪里变了？”裴枫从善如流地问。

“你变坏了。”

“哦，是吗？”裴枫偏头想了想，“只对大小姐坏。”

这什么意思？云舒意瞪大眼睛。

“你欺负我。”她委屈地控诉。

裴枫乐了，他身子微微向前倾，看着云舒意的眼睛。

之前没有细看，他这才发现云舒意的眸色要比常人深许多，却并不显混浊，反而愈显澄净剔透。

“大小姐，我哪里坏了。你跟我说说呗。我好——一一改正。”

“哪里坏？这还用我说嘛？”云舒意小声嘀咕。

裴枫听见了，却没有反驳。他笑了笑，捏起拼图框的一边，向上提。

云舒意看见，急忙阻止，“拼图会掉出来的。”

“不是要收拾桌子吗？”裴枫无辜地摊了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