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籍有名(105)
郑茹雅认同:“我自幼学中医,但读大学时,也辅修过经济与金融,所以,我略懂一二。栾总,就像你所说,未来,康养产业有巨大的发展潜力,能和栾氏合作去做科技养生项目,是我们郑家的荣幸。”
“郑家耕耘中医药事业多年,有口皆碑。”栾喻笙诚恳道,“是我合作的最佳人选。”
“栾总,我会跟祖父旁敲侧击的。”郑茹雅放在膝头的双拳微微紧攥,“也会委婉地向祖父建议。祖父最疼爱我,我想,他会愿意听听的。”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
卸下上位者的姿态,栾喻笙平等地和郑茹雅对话,他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郑茹雅也松弛了许多,聊起:“我妈跟我说,让我务必重视这场晚餐。因为这不仅是场相亲,也是栾总想找专属中医了,是对我的双重考量。”
笑得含蓄,她显然也松了口气:“可是栾总,这两项,您一项也没提。”
因为这两项,他都有不可撼动的唯一人选,他愿意为她力排众议。
自看了郑柳青发来的消息,郑茹雅便懂了,为何栾喻笙约她约在了这家店,为何约今天,也懂了,他为何不找郑柳青,而是找了自己。
同时,郑茹雅也倍感庆幸自己没太多嘴,没撮合荷梓,和自家那闷不吭声却明着暗恋的哥哥。
情敌啊情敌。
自家哥哥居然被堂堂栾总当作了情敌。
“抱歉,茹雅。”又是一声致歉,栾喻笙道,“这顿饭,我利用了你。”
摇摇头,郑茹雅握紧手机,双颊晕开浅淡的绯色:“栾总,是我要谢谢您呢。要不是您请我吃饭,我哪里有机会加到荷梓姐的微信。”
哪怕只是听到她的艺名,栾喻笙的心口都紧缩了一下。
他音色如夜深沉:“你回去,可否告诉你的母亲,你和我聊不来?或者其他的任何理由都没关系。”
残疾、年长、无趣,都无所谓。
“你不必担心这事会牵连到郑家,我也会找个理由说我和你不合适。”
“嗯,好。”郑茹雅如释重负,笑脸相应。
夜色攀上嫩绿枝头,更浓俏了几分,栾喻笙脸上闪过路灯明明暗暗的光影。
此番见面,既满足了宋蓉枝想让两家孩子见面的心愿,又能彻底断了宋蓉枝的这个念想,他还和郑家当家祖父最钟爱的孙女聊了合作,只待对方的意向发酵。
以及,还刺激到了他想刺激的人。
栾喻笙,最喜欢做一箭多得的事。
他享受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感觉,仿佛站在上帝视角赏一盘棋,可偏偏,他爱上了一条滑不可握的鱼。
把郑茹雅送到家门口后,魏清对司机说:“张司机,去医院。”
“等等。”栾喻笙抿干涸苍白的唇,抿到嘴唇有些血色,驱走满脸的病气。
他眺望漆静夜景,向着心中的那个方向沉声道:“先去去中心城的公寓。”
*
印央对栾喻笙这大半夜的来访并不感到意外。
“干嘛?扫我一次兴致还不够?又来扫第二次?”印央抱臂,不耐烦地斜倚门框,低眸冷瞪栾喻笙,“还是刚才嘲讽我没嘲讽痛快,打算继续?”
楼道空空,只有他笼在灯下瘦削的身影。
许是体力不济,轮椅椅背向后倾斜了约莫15°,他微微扬起的下颌愈是深邃如刀割。
“说到嘲讽。”栾喻笙溢出的低笑带着金属般的冷冽质感,“印小姐不遑多让。”
“栾喻笙。”印央重重闭了一下眼,换了个更显烦躁的站姿,“如果你是专程跑来和我吵架的,那么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奉陪!慢走不送!”
印央握住门把手,正准备把门拍个响天动地,栾喻笙的质问钻进耳朵。
“为什么单独约郑柳青吃饭?”
他瞳孔深处燃着幽蓝暗火。
“我和谁吃,是单独吃,还是一群人一起吃,都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吧?”捏着门把手,印央的手心又燥又热。
挑衅地,她挑起一侧唇角:“倒是你,栾喻笙,雇了一帮子人坐满‘玉堂私厨’,安排我和郑柳青坐旁边,看着、听着你和郑茹雅相亲!”
气得声音抖得都变了音调,印央高声质问:“栾喻笙,我才还想问问你,你为什么?”
“你看出来了?”
印央火气疯长,冷嘲热讽:“拜托!你栾喻笙什么时候吃饭坐过大厅?”
“还不算太笨。”他勾唇。
这抹笑极浅极冷,像刀锋掠过冰面留下的划痕。
他神色坦然,本也没对这拙劣的伎俩抱有侥幸心。
“少转移话题!”印央低吼。
他愈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她愈是火冒三丈,诘问的话像熔岩喷发:“回答我!你为什么和郑茹雅相亲?是谁口口声声答应过我不会去的!”
“生气了?”他不答反问。
而她的理智一瞬间归了位,该死,上套了。
“让你感受感受我的心情。”他眼眸深邃如潭,煎熬中,又有得逞的爽感,“在游轮上、在宴会厅、在‘玉堂私厨’,我都是,你此刻的这种心情。”
印央哑然:“……”
齿尖刮着下唇,她眸子闪烁,又忽地气笑了:“好,你要跟我算旧账是吗?那你尽管去找女人好了,我无所谓,我只会为你生气这一次。”
说罢,她猛地一拽门把手,厚厚的门扇出冷风,掀起栾喻笙刘海的一角。
他额角的汗凝聚成豆大的滴,吹起的发落下,盖住了那片不正常的汗涔涔。
“我没,去,相亲。”栾喻笙的气音短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