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雁(140)
在他掠夺般的亲吻之下,顾雁从齿缝里挤出话语:“就写了一撇……殿下怎就……醋成这样……”
许久,卫柏终于放开她,盯着她愤愤道:“半撇都不准写,想都不能想。”
顾雁心腔鼓胀着,没有答话。
忽然,卫柏握着她的手移至胸前,哀声道:“阿雁,我心口好难受。”
顾雁忽然意识到,他是有心疾的,忙道:“殿下快去吃药!”
卫柏摇头:“阿雁要离开,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我……”顾雁顿住。
“你如何?”卫柏逼问。
她忍住了差点脱口的不离开,改口道:“殿下别难过。”
卫柏眸中墨色倏尔浓重,徐徐又道:“阿雁的安慰,未免太轻飘飘了。”
顾雁又沉默下来。
许久,她轻声唤道:“卫……”后面的字滚在喉头,迟迟说不出口。
“卫什么?”卫柏隐隐升起一丝期盼,却又怅然叹息,抬手勾起她的衣襟,“阿雁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
不是的……她在意……但她说不出口。
顾雁抿了抿唇,顶着快要爆裂的心脏,终唤道:“卫、卫郎莫要难过。”他离得这么近,她都快被他无孔不入的气息,弄得无法呼吸了。
听到卫郎的刹那,卫柏的心狠狠鼓胀,难抑蓬勃的喜悦。他屏住呼吸,手指沿着她的衣襟下移,将衣襟勾得越发敞开。然而很快,他却停住动作,指尖夹出一张叠起的纸。
“这是什么?”卫柏疑惑道。
顾雁从失神中猛然清醒过来。“还我!”然而她来不及抢回,卫柏便高举着纸张,借着月色展开。
只消一眼,他便看到了抬头那五个字——归雁赋,鄢和。
第74章
卫柏瞳仁一缩,迸出凌冽寒光。见顾雁踮起脚,急忙来夺纸张,他迅速将纸捏成一团,扔进夜色里。夜幕中,“扑通”轻响,纸团似乎落进池塘里了。
顾雁伸头,却见池塘水面倒映着粼粼月光,其余地方黑漆漆的,看不清纸团丢到了何处。还没等她多看几眼,卫柏便掰过她的脸,强迫她看自己:“阿雁深夜与我幽会,怎还想着其他男人?”
她恼他蛮横,却怕吵醒娘亲,只好忿然压低声音:“请殿下告诉我,鄢平宣到底被怎样处置了?”
月色清晖笼罩天地,寂静夜里,任何声响听起来都异常突兀。卫柏离得这样近,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他捏着她的下颌,却问:“刚刚不是唤我卫郎么?”
“今日宋夫人给我这篇……”顾雁还未说完,就被卫柏一把托起。顷刻间,她整个人悬空起来,后背抵在树干上,全靠他的手托举着。为稳住身体,顾雁连忙揽住他脖颈。
枝叶摇晃,遮住月光,夜色让一切都模糊起来,唯有他近在咫尺。她意识到卫贼吃醋了,问及鄢和只会更激怒他。而她实在想知道平宣阿兄的处境,只能再迂回些,于是她咽下了剩余的话。
“阿雁,看着我。”卫柏欺身压得更近了。
初夏时节,衣裙轻薄丝滑。方才被举高,她衣襟滑落下来。卫柏稍稍低眸,便瞥见她半露的肩头。他瞳中墨色愈加浓黑,呼吸也粗重起来。这般抱着她,实在让他满足又煎熬。
顾雁也不好受。全身重量压在他腰间,于是她再不敢动。脸颊忍不住发烫,连夏夜凉风都吹不散升腾的热意……这是在园子里!梨树离卧轩不远,倘若阿娘半夜醒来,起身往窗外看一眼,就能看见她被
卫贼抱在树下……
羞死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教他再像前夜那般。
“卫郎。”
跟方才一样,只是在安抚他。但一说起这两字,她的心跳就抑不住地加快。
“我只求家人平安,生活宁静。可我留在这,谁都安宁不了。”
一声“卫郎”,卫柏眸里凉气顷刻一扫而光。他轻声道:“阿雁,今日我进宫请了两道旨意。一道给程蕴和五弟赐婚,已送进程府。”
顾雁心里咯噔一响。
她以前就知道,先颖王有五子,卫贼行三。他和长兄是原配高夫人所出。长兄早就战死在雍州。二兄是宋夫人所出,可惜与先王一同病死在涧邑。但不知为何,人们总私下流传,当年是卫贼弑兄夺位。王府里没人提过当年细节,所以她也不知真相。
他四弟和五弟出自先王另两位侧夫人。但四弟年幼夭折。如今他只剩五弟一个兄弟。
那卫五公子早已封侯建府,前往封地,顾雁从没见过,只听侍从们偶尔谈论,五公子一直没娶正妻。而卫贼一道圣旨,赐婚程蕴和卫五公子。只怕程家完全不能接受啊!
这就是他的解决办法么……
卫柏继续道:“另一道旨意,待五日后祭奠顾将军时,就昭告天下。为你父亲追谥‘忠武’,封你母亲为县君,你兄长仍是顺天侯,与你母亲各封食邑。”
顾雁愣住。
这的确是……败亡之将能得到的最好待遇,享受食邑,不握实权,安度余年。她不必再担心家人的衣食……
但卫柏又道:“待诸事办妥,便正式定下你我婚期。”
顾雁的心突突一跳。心湖徐徐漾开涟漪,又很快被忧虑冲淡。
程家等待多年,会甘心接受这个结果么?会把怨气撒到顾家人身上吗?到时,没有实权的家人又拿什么抵御?
还有平宣阿兄……今日看到这篇《归雁赋》,她心头泛起难过。他本为珠玉,无论如何不该是如今的下场。她怎能不再管他,转头嫁给卫贼……
“如此安排,你可放心了?”卫柏缓缓凑近。刚刚一吻,她的唇瓣都被他亲得红润了许多。方才说话时,他便一直盯着她的唇瓣,只想再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