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的并蒂莲是吉祥之兆,一茎两花,正暗合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意。
簪边花打磨得十分光滑,流水般的线条看上去也很柔和。精致的花瓣尖微微翘起,一左一右两朵指肚大小的莲花好似真在含苞待放。
哪吒抬手将发簪插进她扎起的发髻。
他动作轻缓,一时让人很难想象挥动火尖枪与阴阳双剑的也是这同一双手。
老板娘啧啧出声,这倒让原本还不算多不自在的白榆有点臊得慌。在这打趣的笑里,大娘又从后面端过一面铜镜,让她去看镜中的簪子戴得是否合适。这年代的镜面自然不甚清晰,哪吒手指一动,镜子在白榆眼中就成了再清楚不过的粼粼水面。
……这种小事她自己来也行的。
白榆无奈地想,旁边的老板娘还面色如常,这法术自然未落在凡人眼中。
“娘子觉得如何?”她笑问。
白榆也笑着点点头。
一锭银锭被放在桌面上,老板娘一惊,“哎哟,这可不值——”
“就值这么多,不用找了。”哪吒语气淡淡。
大娘闻言一怔,随即嘴角咧开了花。
“那可真是谢谢郎君了,”她把银锭对着光看了看,又用牙咬了一下,“这得我看多少天摊啊。”
“走了。”哪吒道,“或者还有什么想要的?”
“随便看随便看。”
老板娘在一边附和,“这钱够买我这好多个摊了。”
白榆乐出声,这大娘倒是个实诚人,她摇摇头,“没事,这个簪子就够了。”
神仙从不需要在意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哪吒这出手阔绰的原因自然也如此。他见她又走在旁边,开口问道:“天色不早了,回去吗?”
天色的确不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他们在天庭逗留的时间虽还没有这么夸张,但凡间也是过了十数天。这会儿夕阳西下,天边渐渐染上彩霞。这年代入夜得早,再加之宵禁,路上的行人都三三两两地往回走。
斯图尔特他们能跋山涉水那么远走过来,平素在这养着生也用不着她担心。
白榆摇摇头。
“难得出来一趟,”她道,“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她偶尔也乐得不被一群小老鼠吵得清净。
“你要是喜欢,以后也多出来走走。”
白榆蓦地扭头看向他,数秒后弯起眼。
“那依我看,”她停下脚步,“今晚不如就住这里吧。”
抬头的匾额是一家客栈。
晚膳是楼下伙计送上来的,虽是天子脚下的京城,寻常的客栈当然也不可能有多精致丰盛到与他们平日的饮食相比。
伙计和账房在安排时默认了他们是同一间房,白榆也好哪吒也罢,谁都没特意点出来改正这一点。
感觉他们俩都是在各怀鬼胎。
啜饮着茶水,白榆内心腹诽。
这茶叶在人间算好,她喝着却一般,茶味嫌淡。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心里正七上八下,而跟她相比,某人坐在那里实在是不动如山。
这让白榆心里有了那么一点点不平衡。
她猛地从桌边起身,作势要吹灭灯盏里的烛火。
“这么早急着熄灯?”某位三太子语气平静。
“早睡早起健康作息,”也不管他能不能听懂,白榆没好气哼道,“睡了,晚安。”
她也用不着吹,一个响指就熄了灯火,这么做的后果就是才迈一步就被旁边的凳子差点绊了一跤。
也是她太着急了,白榆有些郁闷地想。
哪吒的胳膊还拦在她腰间,他动作很快,及时帮她稳住了平衡。两人维持着这样的姿势,谁都没出声,白榆自觉身体僵硬得不行。事实上她早有预感今天要发展到这一步,甚至方才的不平衡也都是由此而生,但当这真的到来,白·前女大学生·真没什么经验·榆还是僵硬到了极点。
黑暗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气音。
他像是轻笑出声,不过白榆也感觉得出来,他没有表面上表现得这么若无其事。
头上蓦地一松,抽出的簪子让长发尽数滑落而下。
温热的触感落在她耳后,然后是脖颈,又渐渐向前。唇齿相合间,彼此的气息都开始紊乱。
挑动舌尖,舐过齿列,两人的技巧都不能说是有多熟练,可这索求的妄想又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尽管只是错觉,白榆又若有若无地冒出了那种感觉,在身体深处叫嚣着想要更多。
适应过黑暗后,能看清的东西比想象中要多。
后背陷入床铺上柔软的被褥,她仰视着正压在上方的哪吒,眸中水光潋滟,引得他又忍不住低头去亲吻她的唇角。
他还在不断加深这个吻。
第42章 .
暗沉。
一缕光亮透过缝隙漏进白榆的眼里。
有点刺眼。
她试着抬了抬手指, 连指尖都泛着酸软,肢体上的疲惫也让她的大脑一时转不过弯来。屋内还拉着窗帘,光线暗沉沉的,但凡在这种环境下醒来,总有种介乎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粘稠感。
白榆用了半分多钟的时间才彻底分开了胶着在一起打架的眼皮,神智清醒过来是在又一分钟后。
她的胳膊没什么力气, 支撑着坐起来时, 白榆一低头瞧见自己身上白色的亵衣,还有一瞬间的茫然。
“醒了?”
“……!!!”
回忆起昨晚发生过的事, 白榆在一瞬间连着耳根一起红到了脖子。
她到底不是什么老司机,凡事再贫也全靠嘴皮子上说说,老鼠精的记忆到了她身上只是理论知识及不上真刀真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