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钓疯批(133)+番外

施言去推了轮椅过来,瞧见谢轻意的样子,心似狠狠地锥子被扎了下,生疼,又似刺疼,有些揪心,还有些慌乱。这样子的谢轻意,让她隐约觉得有点不太好。

她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谢轻意,想到监控画面里谢轻意坐在茶室里看书喝茶发呆的样子,想到深夜谢轻意打着赤脚出来的样子,那时比现在都更有鲜活劲,现在……

过于安静了些。

施言去到谢轻意跟前,蹲下,轻声说:“该吃饭了。”

面前又有了光,谢轻意又能看见了。她抬眼迎上施言的目光,问:“你有什么喜欢或想要的东西吗?准许你许个愿。”

施言轻轻摇头,说:“没有。”她的话音一转,又问:“怎么?想报恩?”想开玩笑,想问,以身相许如何,随即又迅速打消这念头。

如今不是谢轻意不愿,而是她无法更进一步。

忽然,一股念头犹如雷击般划过脑海:谢轻意知道。

所以,才说是生死姐妹八拜之交。

事实上就是谢轻意想跟她一人一只,就是喜欢,就是想戴情侣手镯,独一无二的情侣手镯。

她拒绝了谢轻意。

谢轻意没跟她生气,没有不搭理她,还问她愿望。

施言心头的不安感愈发强烈,面前的谢轻意给她一种正在迅速流逝的感觉,就像水和沙正从指缝间渗走。

这让她有着揪心的疼。

她轻唤声:“谢轻意,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喉间哽得难受,好一会儿才憋出句:“镯子,我很喜欢。”

逃也般地去推轮椅,说:“该吃午饭了。”

谢轻意的眼前又陷入黑暗,比起之前更黑了。

短暂的黑暗过后,她被施言抱上轮椅,推去前院餐厅。她只能根据自己的坐姿判断自己被抱到餐椅上坐着,之后,施言端着碗,夹了饭菜喂她吃。

不敢正眼看她。

谢轻意忽又觉得,她俩像两个困在各自囚笼里的囚徒。

饭后,谢轻意让施言推她到茶室,然后,让施言当她的手机支架。

她切换到加密界面,发布了条金额非常非常高的悬赏,并且将钱存到悬赏账户中,又给了秦秘书一个加密任务,一旦有人完成悬赏任务,提交了信息,秦秘书这边就会触发确认任务。确认无误之后,点击付款信息,钱就会到对方账上。

她发布的任务是:逼谢承佑交出最后的救命钱,废了谢承佑,半身不遂起步的那种。

之后,一条条加密任务录入进去,然后给秦秘书、何耀各留了一条定时消息,时间定在一周后的零点。

谢轻意忙完,放下手机,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照进来,满室的阳光,她却只能看到眼前一隅,那还是因为有光照在施言身上,她才能看到。

谢轻意觉得自己挺残忍的,对施言。

如果是从施言考虑,她应该给施言时间,滴水穿石,用水磨的功夫,让施言一点点走出恐惧,学会建立亲密关系。

可,她病得太重了。

生活无法自理,连尊严和体面都无法维持住。

她的周围只剩下黑暗,除了偶尔进入到黑暗中的施言,什么都没有。这样的她,对于施言而言,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负担。

她们没有那个时间。

她的精神状态,她对施言的依赖,施言对她的耐心,撑不到那个时候。

这是一个困死的棋局。

谢轻意放下手机,揉揉施言的手腕,然后,将自己的手指与施言的手指扣紧,她低头看着她俩交握在一起的手,说:“要是哪天我不在了,你找一片与江海相连的湖,把我的骨灰洒进去。爷爷希望,我这一生轻松快意,能自由自地畅游江河湖海。生前不能,死后,想来是可能的。”

施言心说:“果然。”谢轻意的情绪果然不对劲。

她问:“所以,你忙这一下午,是在安排身后事吗?”她看不懂那些加密语言,但谢轻意的情绪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太安静,太沉默,毫无生气。

谢轻意“嗯”了声:“有些事,不提前安排好,不安心,担心自己万一哪天没了。”

施言“呵”了声,问谢轻意:“如果我做你的女朋友呢?”

谢轻意扭头看向施言。施言的神情冷冽,带着怒意,显然,是觉得自己在逼迫她吧。可世上,唯有感情逼迫不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愿意就是愿意,不愿就是不愿。她甚至没能让施言去试着努力一把,争取一回,甚至没能让施言去试着看看医生治一治。

她俩想要成为一对,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隔了一条深不见底、只能遥望对岸的天堑鸿沟。

施言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似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她站起身,低头俯视谢轻意,冷声说:“谢轻意,你要明白,我对你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

在一旁值班的庄宜见状,喊了声:“施小姐。”

施言扭头叱道:“没你的事。”

她扭头就走,可只走了两步就被慌乱和恐惧淹没。她知道谢轻意从不开玩笑。她犹豫了下,转身,去到谢轻意跟前,摘下手上的镯子,送到谢轻意跟前,告诉她:“我的愿望和要求就是你不许自杀,不许死。”

谢轻意没应,但收下了镯子,戴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一对镯子,刚好。

施言转身出了茶室,没走远,而是站在茶室门外。她不想看谢轻意,又忍不住回头看去。

谢轻意坐在轮椅上,眼神没有任何焦距,只用左手摸着右手的镯子,以手指描绘着镯子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