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愣了下,随即应了声:“哎。”
施言、秦秘书他们也都愣住了。
谢轻意这才示意施言去主院。
她坐在轮椅上,往前推了段,轮椅被抬起来,先是上台阶,再是过门坎,连续过了两道门坎后,又被施言抱起来,从姿势看应该是放在沙发或椅子上。
她伸手摸了摸,手掌没有触感,但能看到自己的手,就能判断出摸到的是什么。应该是她的贵妃塌。她说:“如果我的梳妆台的东西没有动的话,上面应该有一个累丝黄金嵌宝石四面凤纹的首饰盒,里面有一对嵌宝石凤凰金镯。”
那首饰盒格外显眼,施言一眼看见,她上前打量过后,说:“这是老物件吧。”
谢轻意“嗯”了声,没说是哪朝哪代的,只提了句:“可以交易的。”
施言打开盒子,又是一惊。里面全是金镶宝石、金镶玉的首饰,看那制造工艺,真不是现代珠宝首饰店里能有的,金店里的那些工艺品比起它来,是真有种廉价感。这些东西,足够放进博物馆了。
她回头瞥了眼谢轻意,“哼哼”两声,说:“你这么多首饰,怎么不见你戴呀。耳朵上连个耳环孔都没打,纯浪费。”她从一堆首饰中找到谢轻意说的那对镯子,去到谢轻意跟前,递给她。
谢轻意拿起一只,戴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另一只,戴在了施言的左手手腕上。
施言的心猛地一阵收缩,手颤了颤,握成拳,问:“什么意思?”语带颤音,下意识排斥,想夺门而逃,又想翻脸。
谢轻意说:“往后我们就是生死姐妹八拜之交了,这是信物。”
施言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艹”字,慌乱惊恐瞬间消弥无形,却有种像溺水者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虚脱感。她说:“下次你能不能先说清楚?”
吓死她了。还以为谢轻意要做她女朋友,给定情信物什么的,可怕!
谢轻意说:“往后你要是遇到难事,拿这镯子来找我,无论多难,我都帮你。”她又补充了句:“就当是还这次的人情了。”
施言心里又不乐意了:谁要你还人情了?我贱,愿意来行不行!
可说不出口。她明白,她是喜欢谢轻意的,放不下,不愿看到谢轻意出事、遭罪、难受,她更明白自己有病,但这病,她得自己迈过那道坎,可她只要想到自己不负责任的亲生父母,想到谢承安暴打她妈妈时的可怕嘴脸,便对于婚姻家庭感到本能的恐惧,没法去跟人建立亲密关系。
谢轻意又让施言带她去书房,打开博古架后面的暗格,从中掏出备用的新手机,插上卡,充电,开机。新手机新卡,还没导备用数据,她凭借记忆,输入文兰的手机号码,发了条消息过去:“妈,我是轻意,回家了。谢谢你保护我。给你新安排了一座院子,已经让秦叔安排收拾了,你有什么要求,可以跟秦叔沟通,也可以通过施言告诉我。我目前病情刚开始好转,与外界沟通交流需要施言的帮助,无法与你直接交流。”
好一会儿过后,文兰回了个消息:“好。”
又过了一会儿,文兰先发了条消息给施言,问:方便接电话吗。
施言对谢轻意说:“我去打个电话。”她去到院子外,拨出文兰的电话。
文兰的声音有点哽咽,先问起谢轻意的病情,得了解过后,又说:“轻意,是不是……不怪我了。”
施言说:“她想跟你和解吧。”
谢轻意听到施言的话,没反驳。其实算不上和解,只是不想去恨谁。文兰生了她,在她遭遇生死之险时一次又一次出来保护她,谢家大宅里应该有文兰的住处。以前文兰一有假期就往谢承佑那里跑,现在他俩翻脸了,文兰放假,想来也是没地儿去的。
她有点困,摸索着躺下,闭上眼睛休息。
闭上眼,秒睡着。
睡梦中,又走在了黑暗里。
施言出现在她身边,笑嘻嘻地问:“怕不怕我?”
她知道这不是施言,是梦境,是幻觉。梦里的施言没有现实中的那种亲近*熟悉感,且施言不会这么笑,因为在施言的眼里极少会有开心,更没有这么没心没肺的嘻笑。大多数时候施言都是不开心的,或沉静,或阴郁,或疯狂,有时候又会有迷离,甚至迷茫。
她俩都迷路了。
知道迷路在哪,知道正确答案,但……就是做不到,走不出去。
梦境中的身影消失,熟悉的感觉靠近,薄毯盖在身上的触感传来。谢轻意感觉得到施言在她身边蹲下了,在看她。
她睁开眼,正好跟施言的目光对上,因为离太近,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印在施言的眼瞳中。谢轻意往施言身边靠了靠,鼻间满是她身上的淡淡香水味,还有在医院沾染的一点消毒水的味道。这味道,让她极安心。
施言看着近在咫尺的谢轻意,想亲,又不敢再进一步,想离开,又舍不得。她蹲得有点腿麻膝盖酸,索性在地上坐下,说:“谢轻意,你这么盯着人看,不觉得过于暧昧吗?”
谢轻意反问:“有吗?”她心说:想暧昧的不是你吗?能接受暧昧,但不能接受喜欢,更不能接受建立亲密关系。
对施言而言,若即若离才是安全距离。
【作者有话说】
晚安。
66
第66章
过了一会儿,施言起身离开。
谢轻意面前的光源消失,又陷入黑暗的混沌中。她眉眼间的温度渐渐褪去,像玻璃上聚了冷凝水珠,就连眼眸里的色彩也黯淡了下去,似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瞬便要寂灭,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