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有些发狠:“这是悍匪行劲,袭警,重罪。”
金咏梅是真被吓了一大跳。现在枪支管理极严,就算是出警,开枪也有严格流程的,一旦出现纰漏,一大堆人都得受处置,更何况还这么大的受伤情况。她问:“流程合规吗?”
段岳说:“刘真的爸爸不是跟舅舅一块儿没了吗,他拿着施言发来的视频和收集到的谢轻意其它证据,进行的实名举报,报检查院走的正式逮捕流程,程序上让人揪不出问题。谢轻意激烈反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重了这么多人,我们现在还可以从她拒捕、袭警入手,这把,稳了。”
金咏梅又仔细问过怎么会四把枪都清空子弹,得知是谢轻意的保镖抢枪,然后,子弹全打在了天花板上,没有一枪打到人,但觉察到了异常,却又说不准到底哪里有情况。
她告诉段岳:“逮谢轻意的所有程序都必须经得起审查过问,一旦你们中间出任何纰漏,都可能被她翻盘。”
段岳说:“放心,我知道。就是开枪的事,以及受伤的人挺多的,我们这边尽量坐实谢轻意的悍匪行劲,争取给受伤的同志报个因公负伤,立立功什么的,把这事平一平。妈,您给活动一下?”
金咏梅叹气,说:“行事在合规范围内的,用不着你操心。”
段岳哎地应了声,挂了电话。他是干经侦的,不好插手刑侦的事,但在旁边看戏打打辅助还是可以的,等把周英审完,挖出谢轻意经济犯罪的事,就可以并案侦察了。
他这正美滋滋地劝着周英换个山头,就有同事来报:“段队,院子里来了辆部队的车,听门岗说是公干。”
午休时间,来部队的车,公干?
段岳去到窗户前看了眼,隔太远,只看得见是穿的正式军装,看不清楚是哪支队伍的,便让来报讯的人问问。
问完的结果说是机密。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同事来报。局长都已经去吃饭、睡午觉去了,赶了回来。本来想把那几个叫去办公室问问情况的,人家没给局长面子,没进去,就说在院子里等。
段岳出于小心谨慎,在脑子里转了又转,又去通过查文兰、谢老六的手机信号确定他们的行踪,跟京城的部队没有交集,别说最近,前几年也都没有。驻边的部队将官,跟京城的部队将官要是走太近,想干嘛?容易犯忌讳。况且谢老六退休了,底下一个能接班的人都没有。
文兰哪怕在部队有点老战友、老同学关系,谢轻意这么大的篓子,撞到枪口上,他们警局这边不松手,她可捞不出去。
他刚要回去继续审周英,局长把他叫去办公室,问他:“确定文兰在京城没有过硬的关系?”
段岳说:“没有,真没有。”
局长伸手往楼下一指:“国防部情报局呢?齐主任说,他们刚招进来的小新人,才上班,就让我们打伏击逮了。”
段岳问:“小新人?谁?”今天去逮的就只有谢轻意。
局长说:“谢轻意。”
段岳觉得他们有大病。他叫道:“谢轻意不是有精神病吗,确诊的,今天上午才去精神科拿的药,她是怎么进的部队?哪个部队收精神病。”
局长也很无语。因为确定谢轻意有精神病,考公参军都不成的,谢家确实后继无人,谢家的关系到她这里也全断了的,哪想到她居然能去干情报。
这事漏了一环,节外生枝,按不住谢轻意,跑了正主儿,只能咬死周英捞点鱼虾了。好在周英也是挺肥的,她的儿子又正好是在金咏梅的单位,好拿捏。
局长又把这事提了提,让段岳抓紧工作,尽快从周英这里找到突破口,齐玥那里有他去周旋着。跨单位的事情扯起皮来,就看谁能揪住谁的小辫子,谁的关系能走得更到位了。
段岳很不想放走谢轻意,但要是让情报部门的人咬上,确实会很麻烦的。
他心里恼火,却不好出去跟齐玥他们对线,只假装路过去看齐玥长什么样,好回头查一查他的来头底细再作打算,哪想到,一眼看过去,好家伙,见过的。
那天他跟他爸、妹妹等在谢轻意的宅子外,齐玥一个人开车过来,身后佩着枪,可谓是让人印象深刻。也就是说,谢轻意的入职,是齐玥亲自去招揽的,而不是谢轻意找关系求上门去的?这里面的事值得琢磨。
他又打电话给金咏梅想问问齐玥的事。
情报局的事哪是外人能打听到的,金咏梅也是两眼一抹黑,一点都不了解。可谢轻意的事把情报局卷进来,让她有着不祥的预感。
然后,谢轻意没跟齐玥走,而是赖在了警局,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段岳听说过,心道:“不走好啊,撬开周英的嘴,逮她都不用再派人出门。在局子里还能让他们翻了天不成?”
再然后,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派去谢家老宅搜查证据的人,连大门都没进得去,还让文兰给告了一状,再然后就是查封永逸科技公司出了大纰漏。没拷到永逸科技的数据,反而系统中毒把自己的内部资料传到了黑客网站上,再然后派去的人还让苏城的警察给扣了。
扣人的副局长是借着谢轻意的东风升上去的,省厅派人下来了解情况,里面有一个姓严的秘书,跟宋秋枫那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交情。局里派去的两个刑侦小队叫人扣下了。
段岳的头皮直发麻,预感到这事要捅出大篓子,现在只能加快动作尽快撬开周英的嘴。至于谢轻意的秘书那边,审得那叫一个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