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安状似很不当回事地哎了声,说:“妈,没事,我就是跟轻意开个玩笑。她这兔子养得那么肥……”
谢轻意放下筷子,飞奔回院子,兔子没有了,只剩下笼子。她跑到厨房,找到了一张血淋淋的兔子皮,然后,她便吐了。
施言见谢轻意脸色煞白地盯着桌子,还有点反胃状,忙放下茶杯,扶住她,问:“不舒服,想吐吗?”
谢轻意点点头。
施言又赶紧扶她到洗手间,说:“马桶就在你跟前。”
谢轻意的胃里阵阵翻涌,但肚子是空的,什么都吐不出来。不过,缓了缓,好受多了,蹲在地上,对施言说:“我小时候有只兔子,让谢承安送去厨房炖成了兔子煲,等我吃了好几块兔肉后,他问我,这肉香吗?我在厨房找到时,它只剩下兔子皮。后来,我哭着给谢老七打电话,说大伯欺负人。谢老七说,一只兔子而已,行啦,爸给你买一筐。再然后,我趁谢承安睡着,偷偷摘了他一直戴在手上的镯子,我把上面的翡翠宝石全砸碎了,镂空雕龙镯给踩扁,扔回到他身上。”
施言抱紧谢轻意。
谢轻意继续说:“谢承安睡醒后发现镯子被弄坏,气坏了,要打我。那会儿,奶奶正在陪我写作业,见他冲进来,一拍桌子,怒斥,谢承安,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杀的是兔子吗?你做初一,她做十五,不对吗?你身为大伯,不护家小,身为长辈,恃强凌弱,把恶意撒在孩子身上,什么东西!奶奶好少好少发火的。”
施言明白谢轻意心里积压了太多委屈,于是轻声问:“然后呢?”
谢轻意说:“没有然后。又或许说有吧。后来我听奶奶对爷爷说,谢家交到那狗东西手里,怕是满门儿孙都落不得好。那狗东西性子独,又毒。再然后,谢老七赔了谢承安一件等价值的古董,在电话里大骂我败家子,混账玩意儿,吃我只兔子怎么了……”
这种事,一桩桩的,积沙成塔,压得她好难受。
施言担心谢轻意蹲久了腿麻,把她扶起来,又去端来水,让谢轻意漱了口,又替她擦干净嘴角,再牵着谢轻意回到座位上。
她将茶水喂到谢轻意的嘴边,说:“润润嗓子。”
菜已上桌。
施言没给谢轻意夹肉菜,而是夹了些素菜,喂到谢轻意的嘴边,说:“想吃就吃,要是没胃口不勉强。等回头有胃口了,再吃也是一样的。”
谢轻意确实没胃口,但她需要吃东西。
她得保持体能,得养好身子撑下去。她一毛钱都不会留给谢老七夫妻,她要让他们晚年看着别人儿孙满堂,而他俩则如她现在这般孤无苦依。
施言看出谢轻意没心情,不逗她,安安静静地投喂。她看着谢轻意把她夹来的菜一口口慢慢地吃下去,挺有满足感的,而且,谢轻意吃东西的样子,又乖又好看,让她都想把自己变成菜,送到谢轻意的嘴边,说,谢轻意,你啃吧。
她对谢轻意说:“心里要是压的事多了,会把自己憋坏的,总得有个发泄渠道是不是?你跟我说说,把心里的那些都倒出来,说不定就轻松了呢。”
谢轻意突然想问,你跟别人做限级制运动是发泄排解么?
问不出口。
还很别扭。
谢轻意朝桌子上看去,那一锅兔子和毛皮都没有了,空茫茫的一片。
她收回视线,一眼瞥见施言盯着自己的眼神,问:“想亲?”
施言大大方方承认:“对啊。”
谢轻意淡淡地扫她一眼,说:“吃饭吧。要半碗米饭。”
施言又一口米饭,一口菜喂谢轻意吃,等谢轻意吃饱,自己才开动筷子。她吃了几口都已经有点凉的饭菜,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会有这么耐心照顾人的一天!天,不可思议!
不过想想,谢轻意长得好看,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不照顾她还能怎么办。施言觉得自己有时候确实贱,照顾谢轻意,她居然觉得挺美的。
谢轻意见施言吃着饭,脸上、眼里都是笑,挺羡慕她心情好好的样子。
吃过饭,坐上车。
施言对谢轻意说:“回我公寓,让你的人把你的生活用品什么的搬我那去。你的保镖还要在附近租房子吧。我隔壁正好空着,你按照市场价给我租金就成,我是房东。”
谢轻意“嗯”了声,给租金不用欠人情,挺好的。她示意施言帮她拿手机。
连手机都要帮忙拿?施言立即明白,谢轻意这会儿估计只能联系到她了。她从谢轻意的裤兜里摸出手机,问:“能看到吗?”
谢轻意点头,说:“你现在是手机支架。”她调整好角度,刷脸解锁手机自带的界面锁后,又输入密码,解开自己加的界面锁,便看到消失的APP全回来了。她点开通讯录,里面的名单也回来了。她惊奇地看向施言,心说:难不成我喜欢施言?
这想法让她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谁喜欢她啊!
谢轻意赶紧把这可怕的念头抛到脑后,给生活助理打电话,安排她把日常使用的东西送到施言这里。
施言听到谢轻意连问都没问一句,就直接报上了她家的地址,微微挑眉。她等谢轻意挂了电话,突然问了句:“我的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谢轻意试着报出大伯母的生日。
施言的脸一黑。
谢轻意说:“很好猜。”
好吧,猜的!施言放过了谢轻意。她不想为难自己,也不想在这时候跟谢轻意闹不愉快,没问谢轻意是不是还在监视自己。用膝盖想也知道,肯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