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珍贵(94)
林清岁脸上波澜不惊:“嗯。”
江晚云欣慰一笑,点点头:“上车吧,就等你了。”
她去帮林清岁接箱子,却接了个空。林清岁像故意躲开她似的,很快挪着箱子往车尾走。
她愣了一会儿,直起腰收回手,看着林清岁的背影,目光迟疑了片刻。
林清岁放好了箱子,回头看江晚云还站在那里,问了声:“怎么了?”
江晚云一笑,摇摇头,先一步上了车。
这趟出行不比上次,十二座的商*务车一个萝卜一个坑,从前林清岁还能混迹在一种年轻演员里,此刻身边坐的于她而言都是领导。
张望德和陆杉两座大山似的坐在第二排,神情严肃各自望着窗外,谁也不与谁说话。就连坐在副驾驶负责摄像的小哥,也是行业里叫得出名儿的新兴人才。
还有那个开车的,是那个总跟江晚云搭戏的老男主了,林清岁知道他,叫王歌。江晚云演皇后,他就演皇上;江晚云演江南才女,他必然是多情诗人;江晚云演风辞,他就演那个杀千刀的初恋。总而言之,她不喜欢这个人,就跟对他那占人便宜的名字嗤之以鼻一样。
她和江晚云坐在第三排,身后就是录音指导,美学指导,主要演员和学会的其他老师了。
林清岁后来才知道,江晚云为了带上她,特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是我意向的研究生。”
江晚云带研究生宁缺毋滥,剧院里的同行多少都知道一些她的秉性,因而这次同行人从导演,到跟组的技术人员,无一不对林清岁另眼相看。
林清岁本人此刻却毫无察觉,眼眸不时看向江晚云,见向来注重仪态的她,今天反常地把手一直弯在腹间,偶尔佝偻下腰,便知道一定是很不舒服,才会装都装不下去了。
毕竟寻常胃疼,那人都能忍着不动声色,叫人看不出来。
她本只愿停留在一个助理该尽的职责,不想暴露自己的过分关注,想等到她开口寻求帮助。五分钟,十分钟,见那柔白的额间冒了冷汗,还是心软了。
“生理期?”
江晚云显然惊了一跳,回眸看她,按在腹间的手心虚似的松了下来。以为自己早上抹了口红,又是和人谈笑风生,又是搬行李交代任务,强装得没有人发现。此刻回眸看向林清岁冷剑般的眼神,知道瞒不过去,才微微点了点头。
林清岁甚至没有转动身子,只微微侧目看她,蹙了蹙眉:“以前会痛吗?”
江晚云摇了摇头。
林清岁不再说话,唇抿成一条线,眼看着就要起身去做什么。
江晚云一把拉住她,恳求似的摇了摇头:“我还好,不要影响大家。”
林清岁回头,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犹豫片刻,还是推开了她的手,弯腰走到前排:
“不好意思,我有点晕车,等停车开一下后备箱吗?我箱子里有药。”
车很快靠边停下了。
她的行为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关注,只等她拿了药上来,车又继续驶动。
江晚云松了一口气,低声道了句:“谢谢。”
林清岁摇摇头,她理解江晚云的顾虑,毕竟如果换成江晚云身体不适,就算不至于耽误行程,车上一定又是一通嘘寒问暖,大张旗鼓搞得人没办法休息。
她拧开水杯,递过药:“布洛芬。”
江晚云迟疑片刻,才接过药喝下:“你怎么会带着这个?”
林清岁家里的日历,用铅笔圈出了好几个日子,都与江晚云息息相关。
可她又怎么会坦白呢。
只合上水杯,淡淡说了句:“常备在药包里的。”
江晚云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刚疼那阵冒了一身冷汗,心里却暖暖的。望着她面冷心热的样子,眼眸里晕开些疲惫的笑意。
“你要是想靠,可以靠一会儿。”
林清岁意在不用时刻那么优雅,不料江晚云会会错了意,目光落在她不算宽敞的肩膀上,迟疑着。
“用这个。”
她拿出靠枕,垫在窗边,江晚云眼中这才恍然明了,浅浅一笑,朝另一边轻斜身子倚了上去。
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的事呢?林清岁这样想着。在你爱上她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就像此刻她显然看出来江晚云松了一口气,同样的事,她却在为此失落。
人家不靠着你睡,倒落个轻松,你有什么道理好失落的?
她暗暗自问。
知道不公平,知道没道理,眼却还是不自觉往那头看,看她按在腹间的手什么时候又紧了一次,看她温和的眉头什么时候又皱了多久,看那红唇什么时候不忍分离,轻轻叹息着不适。
嘴上,却一句关心问候都没有。
*
“今天主要就是在这个民歌传习所采风,然后顺带跟传承人吴老师一起,录制一下旅游宣传片……”
团队下了车,集合在传习所门口,交代今天的工作事宜。
林清岁陪着江晚云站在外围,看她似乎不太有心思听这些内容,还有些在意是不是身体抱恙的原因,打量着,江晚云也看向了她,目光疑问,她又立马回过头来,强装不在意的模样。
“江老师,一会儿我们再对一下剧本。”
江晚云也回过目光,看向前头的同事点头示意。
传习所座落在怀安市怀安县安州区的吴家宅。这座老宅百年历史,还保留了最初从江南上游地带引入的建筑风格,外头维护着青砖黛瓦,里头收藏着水墨丹青。
安州民歌,作为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架空),成为乡政府部门保护发展的重要工程,近几年为这个穷乡僻壤招揽了一众游客和学者。